大禾投资2020年投资者年会交流实录
2020-12-21 22:06      

非常感谢来自全国各地的关心大禾投资的朋友们,其中很多是我们的投资者,同时还有我们的合作伙伴以及许多对我们感兴趣的、还在了解中的朋友。

我想先说一些感性的东西,我觉得中国是个很独特的国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在个人财富累积上是很出色的,我们客户的平均投资规模不小,而这笔投资只是各位客户资产中的一部分,那么在座的应该是非常成功的。那么出色的一群人,周末时间来探讨赚钱的事情,是一件“庸俗”的但同时又非常有追求的事情。我们国家、我们民族是非常有意思的。

如果去看其他的国家,有些国家不是我们这样的,他们周末考虑的是阳光和沙滩。但我们中国人不一样,我们躺在沙滩感觉的是无聊,如果家里孩子阳光沙滩躺着,作为家长会觉得,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古人云,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会担心这一代积攒的这点资产到下一代这儿可能就不行了。

我们先不解释或者评论这个现象,但我想我们国家是个非常勤奋的国家,大家都是非常勤奋的人。接下来我讲的内容是非常枯燥的,某种程度上也是比较专业的东西。这个东西本质上是体现我们是如何生产的,大家平时沟通的主要是客户经理,但是其实我们有一个类似于生产研发的部门,我们希望用非常原汁原味的方式告诉大家,假想诸位是我们平时工作上的伙伴,来告诉大家我们是怎么做研究的。这一部分大概30~40分钟,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太枯燥,如果这部分能够扛下来,那么我们接下去的时间会相对轻松的。

各位把钱交给我们,我们把钱交给上市公司,这两件事情是一样的。我们只想把钱交给一种类型的公司。这种类型的公司,它本质上有两个特征。第一点,它解决了人的根本需求,第二点,这家公司非常优秀。我们关注的公司,基本上都基于这两点。很多需求并不是人的根本需求,可能是昙花一现,或者不是足够大的需求,这就不够长久。

我经常想一个问题,像微信这款软件,它在社交领域是很垄断的,但也有些生意是它所没有覆盖的,比如陌陌、探探、soul。那么这种基于陌生人的社交关系是否是一笔很大的生意,如果认为这样的需求很大,像陌陌、探探这样的公司可能就能变得非常大。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认为这个需求特别大,那么它就会对腾讯有非常本质的影响。

我们知道微信是熟人社交,它的“附近的人”做的并不是很好。但是认真去分析这件事后,我们发现陌生人社会这个需求其实并不是最本质需求或者最高频的。再比如说游戏,在我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玩电子游戏,但所有的学校每天都和我们讲的都是游戏导致眼睛不行了,有人走火入魔了,把家里的零花钱全部花光了。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隔壁班同学出去玩游戏,回来以后就是严肃批评,这就是当时社会的评价。

这就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但到今天这件事情变化了,因为很多老师都玩游戏。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要花很多精力去研究人真正的需求和想法,有些生意有可能和大家所想的不一样,但是是人的根本需求,我们喜欢这样的生意,这样的生意是能让你长期为它的体验和服务去付费的。

刚才讲的这两点东西,在某些社会阶段下不一定符合社会的共同的文化和观念的认识。但我们发现最根本的需求,最后会得到大家认同。如果有哪个公司能在满足消费者最根本需求上做得最好,我相信所有的消费者会为他付费。我们要把里边最优秀的那些公司给找出来,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

当然我们现在和以前可能又多了一些变化。第一个就是我们更加专注了,我们很集中了,我们感觉还要更加集中一点,这不仅仅体现在持股,更多的是在研究。为什么?因为我们觉得世界上特别牛的人,不是因为他全才,而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特别的牛。

举些例子,比如说爱因斯坦,他拉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同时他的物理学非常好,但是我相信没有人想听爱因斯坦给你们拉小提琴。我觉得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贡献,还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做物理学上面。

我们也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只关注三个行业,但其实已经很多了,已经多到让我们放弃对行业内部分公司的了解。不同的行业差别非常大,如果试图把所有行业搞清楚,最后结果就是什么都不懂。相当于有人去赌场的时候,又玩21点又玩德州扑克,我认为那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是先找一个地方,把一种牌局玩到极致。现实中就有一群大学生通力合作,在21点上赢了赌场的钱。只需要在一张赌桌上面成为专家就行了,但如果每种游戏都玩,你一定不可能是专家。

当然玩什么类型的牌局,这是需要认真思考的,这不能随便选一个。对我们来讲,就是专注于三个行业,即传统制造业、互联网以及消费品。这三个行业的公司已经非常多了,原来我们还有一点点精力去做其他事情,我们现在要把心再收回来,这件事情可能会带来一点问题,但是我想讲一下它的好处。这个事情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刚才提到的,会让我们觉得特别枯燥,特别乏味。但“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衣不如新”有点接近于研究,如果每次大家来我都跟你们讲苹果,你们就不想来了,但是有可能这是对的。因为我觉得我总得做点事情,给你们有个交代,所以我会看一些新的东西,但若总去看一些新的东西,这就出大事了。

我把这个概括为研究体验,因为研究体验好,或者说因为对投资者有个交代,导致损害投资者利益的事情是非常多的。比如说回撤,波动不是风险,真正的损失才是风险,回撤不是风险。但是回撤这件事其实很多投资者很关心的,持仓集中度,我相信大多数投资者还是不喜欢集中的,因为集中毕竟听下来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风险大的感觉。

但是我想说,这些东西跟真正的投资收益没有非常根本的关系。我自己多多少少在历史上也是受这个东西影响的,人要摆脱环境的影响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我认为甚至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就像有人要跟我说,你要看破生死,这件事情对我来讲非常困难,我是觉得这辈子我可能是看不破了,我觉得活着挺好的,跟在座各位聊天很好。

我想要表达的就是一件事情,要改变思维惯性是非常困难的。总结来说,我们不要研究体验好,我们只要一件事,只要投资收益率,其他东西我们都不要。只要做一件事情最后能够把基金净值多两个点,那这对我们来讲,就是最重要的一个事情。

所以我们选择专注,很多行业我们都放弃掉了,比如说医药行业我们放弃了。医药行业刚才有人提到了,一些投资比较有名气的人觉得是很看好的赛道,但我们就战略性放弃。因为研究医药的感觉是,美国大多数市场空间很大的药达到销售峰值以后很快就会往下走,那下一个药研发出来并不是特别容易,它的产品不稳定,整个美国成熟医药行业的ROE也不是很高。

此外,医药行业更多是资本和创意的东西,它跟品牌没有太大关系。一个药已经生产了100年,另外一个新药能让我多活三个月的,我肯定不会吃百年老店的药,我肯定是选择能让我多活三个月的药,多活三个月一定来自于新的技术,但新的技术不一定是从老的公司出来的,如果说新的技术只从老的公司出来,那就好办了,但现实中并不是。

现实中我们看到苏州这些地方有大量的创业型的公司,他们的创始人是从大公司离职出来自己创业的。我想没有人愿意从格力电器离职出来去自己搞空调,但是大量的人从医药公司出来自己去创业,大公司打不死小公司。大公司打不死小公司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竞争对手无止无尽,我认为这对老百姓来讲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我们就应该让大家去竞争,发挥市场的资本配置的作用,但是对我们来讲研究就特别费劲了,这个事情可以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我们就把它放弃了。

第二个是金融,我们不会去投银行,也不会投寿险公司。我认为里面有非常优质的公司,但是我们不会碰它,因为我永远不知道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是什么样子的。花旗银行够优秀了,在2008年的时候也倒了,它不是倒闭,是政府注资的方式。在花旗银行股价跌掉90%的底部时财政部注资成大股东,原来的股东只在花旗银行占10%的股份,大概这么一个情况,我不想干这样的事情。因此高杠杆的生意我们不愿意去碰,有可能我们会错过很多机会,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们还有其他机会。

再比如说电子,电子这个行业向来出牛股的。但是我们也放弃了这个行业,因为它重资本开支,它的技术容易被根本性替代,产品很好但可能过5年以后压根没人用了。这样的事情在电子行业不是很少见的现象,在电子行业,大家认为是最高技术壁垒的公司,比如说像英特尔,它在PC时代是没有竞争对手的,现在它的服务器和工作站领域依然占据了90%的市场,但是在现在大数据时代,英特尔跟AMD竞争时就面临非常大的问题,AMD在非常短的时间对英特尔就形成巨大的挑战。

我们还可以看到基于移动的时代,英特尔是错过了整个时代,移动芯片主要是高通,但是现在问题是我们看到一个问题,就是苹果现在新的MAC在芯片设计上已经用自己的技术了。这么好的高科技的英特尔,它被边缘化也就是几年的时间。可是在座的各位,我们现在买股票,都是花40~50倍去买的,若股票10年都扛不住,用这么高的市盈率去买,这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

我希望我们认真地去思考一件事情:一个生意它到底能不能持续20年、30年、40年。电子这个行业,它真的能持续那么多年吗?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把这个行业也放弃了。

其实我们放弃的行业很多。很多行业早就跟大家介绍过,像电影板块我们是不碰的,美国有一本很有名的书,它统计了美国电影行业所有的利润,行业利润加在一起是一个负值。电影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行业,整个行业是亏钱的,然后给大家带来了快乐。所以你们要去看电影,你们千万不要觉得你们是亏的,你们其实赚的。这绝对是一个慈善事业,因为他让你们看电影他是亏钱的。

我们还放弃了很多,比如说电影院,大家觉得电影院可能是一个不错的行业,国内有一家非常有名的地产公司,收购了美国非常大的一个电影院公司,这家院线公司也是亏钱的。不仅电影是亏钱的,电影院线也是亏钱的。同时我们也是放弃了大量的工程类的公司,环保类放弃、航空也放弃、航运也放弃,我们只留下来很简单的行业。

整个新能源板块我们也是放弃的,风能我们是放弃的,电池我们是放弃的。很多人问为什么放弃?因为我们觉得对新能源电池的技术路线看不清楚。我们问了很多专家,他们给我们的观点是技术路线不确定的,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生产,依然是一个不确定的事情。

大家试想一下新能源电池这个行业有多大?一辆车,我们可以估算一下如果一辆车总储电量是50度电,中国一年造2000多万辆车,假设一半是新能源车,那么1000万辆车是5亿度电,电池一度电的售价现在的是1000块钱,将来肯定不用1000块钱,可能会降至600~800块钱,我们假设电池一度电售价800块钱,那么每年的销量是4000亿。行业大概是10个点的利润率,也就是400亿利润规模。这个生意就400亿利润,却有那么多公司在竞争,我们可以看一下这个行业电池市值已经多大了,我们就是这么算账的。

如果在座的各位想比我们更加乐观一点,觉得将来所有的车都是新能源车,或者一辆车不止50度电,或者假设技术路线都是基于现有的路线,但所有东西全部算出来的时候,再去看看相关的投资机会,其实用一个词就是,它根本不会令人激动。我们也是基于一定的研究的基础上,放弃了这样的行业。

我相信我们的放弃和一件事情是相关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或者说个人的就是社会的。我认为每个人在当今社会最重要的一个事情就是绽放自己,每个人绽放自己,让其他人觉得这个社会非常的美好,这是我们最欣赏的地方。我们放弃掉很多行业,我相信有非常多的投资机构可以在我们放弃的行业做得非常的好。我们所放弃的这些行业,它只是对我们来讲投资有难度,但不代表对他们来讲是投资有难度的。我相信社会的进步,社会的效率恰恰就是在这个地方,就是在于分工和合作。

我们专注于这三个行业,因为需求稳定,因为壁垒清晰厚重,因为管理层有智慧,因为企业利润可能达到较高的数量级,因为自身知识背景让我们容易理解它们。其中我这里特别讲一条,讲讲管理层有智慧。投资的时候,大家是不是希望投给那些比你们投资要做的好的人?其实我们投公司的时候,也是希望投给那些我们看不懂的优秀的人,我们需要把钱投给这样的公司。

有朋友刚才给我提个建议,说让我在投研上能扩充一些团队,我一直想扩充,我们找基金经理就一个标准:基金经理来了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干了。我就这一个标准,他来了以后我就转成研究员了,我认为这样对大家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他来了以后,他只是帮助我们做一些研究,那么我们现在团队就ok了,我希望是他来了以后,他做的比我们好,我就可以不干了。所以我们去找实业,找那些管理团队优秀得让我不能理解,并且证明他是对的。

举一些例子,为什么我们特别喜欢互联网这个行业?首先,互联网行业利润很大,动不动就上百亿上千亿的利润;第二个,我很关注这些互联网高层的讲话,看王兴、黄峥的讲话。

我第一次看黄峥讲话的时候觉得他是个骗子,讲的都是虚的,C2B是特别难做的事情,做过实业就知道,所谓的柔性生产在传统制造是非常难实现的,尤其是农产品。我在拼多多买水果,十几块钱的水果从甘肃寄到广州,这件事情怎么能赚钱。在我看来,这肯定是从资本市场圈钱,圈了钱以后拿去补贴消费者上市,上市以后再圈钱,然后再减持离场。这是我当时的思维方式。

黄峥说我们要C2B,他说我们要基于每个人,淘宝的搜索体系是基于所有人,但在它的体系中每个人有一个局部的分布AI。这相当于什么意思呢?比如说在淘宝上面搜一瓶矿泉水,排名在前面的是广告费出的多的,当然它也会一定程度上考虑品牌和质量,但整体上是广告费多的排在前面。但是拼多多把这个放弃掉了,它的广告费当然也是起作用,拼多多改变了一个东西。

拼多多首先想到这件事,消费者那个时候最需要什么?而这个事情它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它涉及到对每个人的理解,原来所有的人只是社会中的一份子,但现在不一样,社会的一份子只是辅助,每个人才是大部分。我相信如果是在写程序,这两种程序的方式会有巨大的一个差别。当然他是这么说的,当时听了我也觉得是不太靠谱,但是事后证明这是一件非常令人诧异的事情,我们等一下会提到。

我再讲一些王兴。他送外卖的时候,我跟一些基金经理讨论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美团是一定不行的。因为第一个吃饭这个东西总共客单价三四十块钱,运费要8块钱,送过来饭菜还冷了,这个事情一定做不到。第二个小地方根本没人点外卖,因为走出来很方便,大地方交通拥堵,一个车在外在马路上跑,这还了得。我们得出一个非常彻底的结论,就是美团是一定不行的。

当然我和这几位朋友还在几年前得出过一个也是非常确定的结论,淘宝的服装是一定做不起来的,因为服装穿身上才知道漂亮不漂亮,网上怎么能知道漂不漂亮,所以我们得出一个很确定的结论,淘宝服装一定是做不起来的。

这些事情是最后我们错了,我们很喜欢这样的公司,它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看现在携程,携程是1999年成立的,QQ是1999年推出来的,所以QQ是20年前的产品,跟携程一样。我们知道携程创始人多牛,但面对2011年成立的美团搞得非常的被动,而且应该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挽回大的局面。我想说的是,我们要重视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些管理层很有智慧,且最后说到做到,做到了一些我们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些公司,若是能以合理价格卖给我们,我很愿意,为什么?因为他送给我们一样很独特的,我们看不见的资产,管理层的智慧,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了这么大的生意。我相信这样的人跟我们选股票一样的,如果我们能选出一只牛股、两只牛股的时候,我相信第三只牛股是会有的。我认为这样的管理层将来一定会给我们很大的想不到的生意。

有可能我们买了苹果公司,我们20年前买的时候,可能以为它是一家生产电脑公司,最后它给你再附送一家世界上最大的手机公司,这是白送的。这是我们非常关注互联网行业的一个原因,但是在传统行业里面这样的情况确实发生了少很多。

因为我们很专注,所以我们其实集中的去研究一些问题,下面就是我们的理解。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想问题,看研究报告,然后请研究员找数据,请咨询公司帮我们收集数据,然后自己看东西。

比如说我们对拼多多理解真的不够,我们现在讲的是似乎有那么一套一套的内容,但是其实我们对于它真正是怎么样,为什么能从阿里这么强的体系里面杀出来,我们认为我们的理解不够。我们对美团和饿了么的竞争的理解是不够的。我们一直在研究美团,一路看着它涨的,但是我们一股都没买。因为我们实在觉得美团跟阿里巴巴竞争没什么胜算,但是它最后就是把饿了么摁住了,阿里投钱没用,还是搞不过,我们需要研究,我们会要花很多精力去研究。

第三个就是为什么爱马仕能成为爱马仕。为什么这个产品让大家觉得这么特别,其实我们看有些传记是能够感受出来的,LV和爱马仕包是有很大差别的,但具体差别我们还没感受到。就像中国的很多次高端酒,比如说江苏的某些酒,比如说安徽的某些酒,大家会觉得始终跟有些酒是有点差别的,但这个差别在哪呢?我们能不能前瞻一点,甚至我们有没有可能发现某些酒它其实最后会变成像爱马仕一样的酒,就像茅台一样的酒,我们能不能前瞻一点?那样的话我们买的成本更低,我们这个课题研究不够。

前几天我看一个文章,马化腾先生说,没有产业互联网的ToC生意是空中楼阁,这句话我是在一个文章看到的,我已经想了一个月了,这句话我没有想透。为什么产业互联网对ToC的互联网公司的影响这么大?我觉得有一点是有道理的,美团一个非常牛的事情是点开你就下单,然后就买了,这件事情是一个非常酷的事情。但是如果所有的信息不落地,不跟产业去接触,这一个很大的问题。很大问题在于我们聊半天,最后我们需要去另外一个平台买东西,所以马化腾说如果仅仅基于ToC那么它是空中楼阁。

我们现在看到有些公司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就像拼多多的C2M,它要改造上游。我们研究员帮忙找了一份数据,有些小家电行业,其实当你用C2B的方式去做,会根本性的改变了整个行业的生态。原来一个产品卖400块钱,拼多多告诉你不要卖400,你卖200,你把一半的功能砍掉,它是这样的一种方式。它是从消费端根本地改变了制造业,改变了制造,我觉得确实比单纯ToC是要好很多。但是对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我们还是认识不够的,这件事情有可能是会下一代的互联网公司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那么我们刚才讲的美团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餐厅的厨房了,这就是很典型的C2M,我们现在也很深入的在研究,到底产业互联网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演变?像很多的公众号视频号,当然我们刚才讲的有些公司已经做的更好了,像美团拼多多这样的,但是我们也知道阿里腾讯在云计算方面也是在做ToB上面拓展,我们会一直关注的问题。

我也问在座的各位,为什么字节需要这么多员工,它不是号称AI么。但是当我们研究字节公司,我们觉得它特别牛逼,这么一个10万人的公司,据字节员工讲,他们很少开会,10万人的公司很少开会,大家开会就用一个办公软件解决了,很少大家坐在一起开会的,他们几乎也没有总部。然后他们做的产品令Facebook都觉得这么紧张,为什么?

我们知道微视是2013年,抖音是在2016年出来的,2016年的抖音能把2013年出来的微视打成这个样子,在座各位你们敢不敢想象?微视后面站着一个腾讯,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员工,它是什么打法?

当然我们也很关心电商渠道的崛起对家电企业的利润率的影响。刚才那个课题是一个引子,中国家电有一个特别占便宜的事,就是中国的渠道非常的弱,中国所有的百货公司、超市的利润表加起来很难看,中国的超市几乎整个行业加在一起利润接近0,大家可以看一下华润万家这些超市,都不赚钱的。他们不强,对于格力美的这样的公司来讲是好事,你不赚钱,为社会服务,我自己就不给你们交什么特殊的费用了。但是电商起来以后就有一个很大的麻烦,现在很多家电企业电商渠道已经占到他们的30%~40%了,且有的公司这个趋势还在提升。

如果将来所有的家电都在网上卖,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首先价格透明了,而且网上卖还有一个问题,将来淘宝卖家电要抽10个点,现在淘宝可能也就收两三个点费用。10个点你卖不卖,不卖也不行,因为占比太高了,这是第一层影响。第二层影响是它比你更懂消费者,C2M最大的问题在于淘宝比厂商更知道消费者喜欢什么样的产品,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我可以把它智能化,这就是电商渠道对家电行业利润的影响,这些问题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们再讲一下洋河,因为其实在几年之前,在2013年之前洋河是非常牛的公司,大家认为它是渠道最厉害的。可是你看过去几年,洋河其实发展非常慢,但是今世缘起来了。今年五粮液涨得非常好,很多人都说五粮液有很大的变化,但其实从我们的角度,我们是没有办法预判这种变化的,到今天为止你问我是不是五粮液有很大的变化,我们认为它是有变化的,但它的变化值不值这么多,估值上的提升对我们来讲,我们研究非常不够。

大家都说现在百威在中国疲态,中国的啤酒利润率是提升的,竞争格局在改善。我们的火腿肠单价比美国低很多,而且我们的猪肉价格比美国高很多,但我们的火腿肠的价格比美国还低,所以我们火腿肠有很大的价格提升空间,然后双汇的市场占有率又很好。这些问题我们的研究都还很不够,我们希望我们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些问题的研究上面。

我们为什么选择去研究这些问题,而不去研究中美关系。因为我们相信研究一生也不可能把我们变成一个中美关系的专家,对我们来讲这太困难。且我相信即使中国和美国的关系有波动,这些公司的经营80%~90%还是取决于公司自身的情况,而不是外部的情况。

我们为什么研究这些问题?是因为这些问题在后续我们所有问题的研究中都会持续作用。就像茅台的酒一样,每一瓶茅台酒都是很多年的酒勾兑的结果,它不是只有当年的酒,虽然它每瓶酒出厂之前只放了5年,但其实它每一瓶酒里面都有5年、10年、15年的基酒去调的,我认为现在做的每一个课题的研究都会像基酒一样,在将来出场的每一瓶新酒里面能够发挥作用。

因为我们在预判淘宝上面发生过错误,在预判美团、拼多多方面发生过错误,同时我们做研究了,那么我相信在这方面我们就能积累出其他的壁垒和优势。另外我们为什么想去做这些事情?因为我们希望我们是基于创造,希望把所有的精力集中于那些真正满足人的本质性需要,并且比其他竞争对手做得好的公司上面,我们是致力于价值创造,而不是博弈。

我想这也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价值观,就是我希望大家是一起合作变得更好。而且我希望大家是真正开心的,开心是基于人性的,而且我相信所有的文化、最优的文化和制度是基于人性的,是符合人性的。

谢谢大家!

(以下为现场问答部分)

胡鲁滨:大家座位上有四本书,是我们送给各位的。第一本是关于我们自己的一本书,是我们公众号上的文章编著起来的,这本是关于投资的。

第二本是关于段永平的一本书。这本是雪球工作人员整理的,他们很有心,单纯就整理工作而言,我认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我们是临时发现的,已经来不及做进一步的整理了。我很推荐这本书,建议大家多看看。这本书把我们自己很多想说的也说出来了,而且说得比我们说得更好、更漂亮、更厚重。

第三本是关于网飞的,也就是奈飞。奈飞这本书从生意的角度倒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我比较欣赏的是这个人做生意的态度,客户至上的思维方式,包括他跟人合伙的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想让大家感受他在公司合作经营过程当中退让的环节,非常打动人。

最后一本是道德经,道德经我自己是很受益的。读道德经的感想是,我觉得老子是一个杠精,非常喜欢抬杠的一个人,他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想要获得一样什么东西,必须先付出。

什么意思呢?我想赚钱,我得先给人家钱,这话有点反人性,但是我认为他讲得有道理。当你想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从自己的出发点去做事情,最后事情通常都是失败的。你从对方的角度去想,先成就对方,这样做的结果是对方会想帮助你、成就你。所以从策略的角度出发,而不仅是从道德角度,想得到什么东西,确实得付出点,看看对方需要什么。这本书讲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另外,这本书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理解。

我整篇报告有一个想法,我们做投资的时候没有刻意去投某些公司,只是理解了很多公司,我们觉得这些公司太牛了,估值又这么便宜,我们就很想成为股东。我们只是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它的股东,但这一步的前提是理解。道德经最重要的是道法自然,它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们只是了解它,这算是我们对理解万岁的一个诠释。当然,道德经讲得比我们好太多了,里面有很多的智慧,核心就是理解万岁,理解人家。谢谢!

问:如果你认为的价值得不到市场的认可,你是用什么理由继续坚持,还是说用什么样的理由否定自己?

胡鲁滨:我认为几乎我们所有的持仓公司的价值都得不到市场的认同。如果得到市场的认同就不会有机会了,所以我们所投的标的跟市场有巨大的分歧。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很多标的都有巨大分歧,所以我们才能以满意的价格买到这样的标的。

我们靠什么方法坚持?我想你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我们决策的信心来自哪里?我们的决策基于常识。什么叫常识?那就是我们做决策时逻辑不能太复杂。不能说买一只股票是因为拜登要上位,拜登上位以后,可能进一步打压中国什么行业什么公司,因为进一步打压,国家就要扶持某个行业,这个行业就会受益。这里面涉及几个课题,第一个课题是你需要有基辛格一样的智慧。第二个课题是你要了解国家发改委,拥有国家发改委的智慧。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你可能已经是个顶级人物了,而且是很多领域的顶级人物,我认为这不太现实。谢谢!

问:有人认为研究一个公司或者是一个行业是没有穷尽的过程,想请教如何做到像你这么自信地做一些选择,自信的选择和无穷尽的研究如何去平衡?是不是你能看到一些可能其他基金经理看不到的东西呢?

胡鲁滨:我始终认为专注是一种智慧。以前有个老师给我讲过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既会打猎,又会盖房子;既会种菜,又会烧菜,还会做衣服。你觉得这样的人一年收入能有多少?我说这样的人应该收入很高。老师说按实际情况,这个人一辈子可能就是在山上,过得非常贫穷,因为以前每一个农民大概都是这么一种状态,什么都会做。

我们选择放弃很多行业,这本身就是一个认真思考的结果,我们放弃的时候是有认真选择。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消费品,我们目前来看也不打算放弃互联网,也不打算放弃传统制造业,我们是有选择,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要把这些行业的研究做深。我们希望对社会有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再做一个安全边际。月亮围绕地球转了那么久,是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首先是认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有贡献,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做研究。舍弃、专注、深入是我们的思考的方式。既然我们已经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那么看准了就要做。

有朋友问我们一个问题:你们搞错了怎么办?我跟你们各位投资者交一个底,我是怎么想的。我们已经按照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去做了,不想乱花渐欲迷人眼,我们觉得这么做是对的,要坚持。我们竭尽所能去做,可能还不一定能让你们满意,一旦偏离,我们可能就更差了,这就是我们的想法。谢谢!

问:我们经历过最大的一次投资失败是什么?如何保障未来的5~10年或者更长时间依然保持比较好的收益?

胡鲁滨:我们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我讲一个失败的案例,在一只我们很熟悉的股票上面,本来我们可以拿更多,我认为我们应该买更多一点。如果这样做了,我们的收益率确实能明显地高一点。我们自己犯的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我们看错了,而是我们对所研究的公司还不够了解。

过去几年我们没有遇到很大的雷,一个原因是我们选的这些公司的质地非常好。经常有朋友问我,如果你们踩雷了怎么办?我们的想法是,别说一个雷,就是拿着炸药包去炸都炸不掉,这才是好公司。否则,一个公司出一个安全事件就能倒闭,我认为这公司壁垒不够。发生安全事件,首先说明你的公司生产很差,其次社会离开你可能还挺好,那这个公司创造了什么社会价值?我们想买的公司,是因为这家公司的存在,社会变得很传奇,是让社会不想失去的企业。因为这个公司很优秀,它对社会做了很大的贡献,同时它要求特别少。比如说某些公司提供了很多产品,你从来没给它付费。它是免费的,但它却给你提供了很多服务,我觉得这样的公司是很难得的,这是我们认为好的公司。这是你说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长期机制,怎么保证我们有良好的长期机制。首先我认为我们公司要创造社会价值才有存在的必要。如果我们公司不创造社会价值,可以把我们公司和其他基金公司合并。我们的团队成员都很优秀,并入到另外一个公司可以创造社会价值。

我们创造价值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我们自己学习。我认为世界上所有的最高的价值创造形式一定是来自于学习,然后再把学习到的知识产品化,因为只有产品化才能服务很多人。医生这个职业有一个现象,一个医生医术再高,一年也就只能做一定数量的手术。医生的医术是不可替代的,但是因为不能服务很多人,这确实限制了医生对社会做的贡献。

我们希望能够做一些具有广泛应用的、能够帮助更多人的一些研发、研究。对我来讲,长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在研究上更加专注,更加少地见投资者,更少关注我们自己公司的管理。

以前有位投资者说我们公司的网站做得特别差。我看我们(编辑的)这本书,感觉首页像是盗版的,我也看见了,但是我不说,因为我一说我就要花时间。我觉得投资者们还是能理解和接受的,我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社会最需要的地方,剩下的事情我相信公司其他同事会去改进、改变。我只想一件事情,有没有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不同的企业。

第二种,我们一直在想能不能招到优秀的基金经理。我们要引进的,绝对是市场上很有影响力的基金经理。不是因为他有影响力,而是如果一个人水平很高,即使他想要默默无闻,这也是比较难的。

我们也想要这样的人,优秀的人就应该给他很高的价格。一些上市公司在不停地回购股票,同时又给新的管理层激励,我认为这样做很合理。每个人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贡献多少,得到多少。我们一起专注于做研究,专注于做投资。谢谢!

问:第一个是怎么对这些新兴的科技成长股进行估值?第二个就是采取什么样的标准去判断公司的管理水平和治理能力,能不能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胡鲁滨:科技股的估值其实也没有很特别,还是看公司长期能赚多少钱。科技公司和传统公司的估值确实有点不一样。亚马逊也是亏了很多钱,美团在不赚钱的时候估值已经1万多亿了,这确实给我们提了一个新的课题,我重点回答应该怎么看这种亏损但市值很大的公司。我们特别重视互联网板块的研究,本身也需要回答你刚才提的这两个问题。

传统行业的演进是很慢的,但现在的科技公司不一样。美团是2011年成立的,现在大约1.5万亿市值。字节和拼多多是2015~2016年成立的,也都是万亿的市值。这些公司报表利润都不好,1000多亿的收入,员工将近10万人,我相信字节的员工成本挺高的,其中还有很多收入要分给内容生产者。

互联网公司具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赢家通吃,所以它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产品做成。评估这些公司有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供参考,看哪家公司用最快的速度做成,拿到市场上大部分的份额,并且这家公司它在每一单的利润上对另外一家竞争对手形成优势。

比如外卖市场,美团大概占有70%的份额,饿了么占有剩下的30%左右,美团每一单的综合成本比饿了么(据统计,可能有偏差)大概低两块。同样送一次外卖,美团比饿了么便宜两块钱,这来自于规模经济,这使得在正常的竞争体系下,其他对手是很难跟美团竞争的。

如果外卖行业长期有需求,那么很简单的一个假设,只要竞争对手不赚钱,美团每单有两块钱的毛利润,这是可以算到的。美团现在每天是大概是3000万到4000万单的外卖(只算外卖不算酒店),大概一年100亿单,一单比竞争对手多出两块钱的毛利润,而且是在让竞争对手不赚钱的情况下,那么我们就已经算出它的价值了。

若按照王兴本人的说法,将来一天有1亿单,一年有300多亿单,每单都赚两块钱,利润就已经算出来了。为什么要在这个阶段亏钱?是因为要拿到份额,如果没拿到份额,谈其他都没用了。再补充一点,我们统计过美团送外卖的速度比饿了么要快一点,也就说美团在提供一个更好的产品,同时成本比竞争对手低。在这个过程当中,虽然我们看到的报表是亏钱的,但已经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估算出一个公司的价值了。所以这样的公司可以给它估值的,估值方式虽然从理念上都是DCF,但最后是要想出一些办法,能够给它做一个定量的估值。

第二个,怎么看一个公司的管理水平。管理是件非常重要的一个事情,我认为一个企业对员工好不好?首先看第一条,员工工资的合理化。如果人均工资水平很低,这家企业讲得再好也是靠不住的,工资水平应该要比市场要高一点。比如说我们也请公司同事做了一个课题,研究美的高管历史上能拿多少激励,我们都算出来。我认为做这样的事情,寻根究底去研究这样的事情,对我们理解美的怎么吸引最顶级的人才是非常有帮助的。

第二条,组织架构有没有适应社会的需要,我们都知道现在腾讯在做一个非常大的组织上的变革,可以说这是腾讯历史上的第三次重大的变革。腾讯在微视上其实挺被动的,大家看抖音比看微视感觉要好很多,我相信你们很少有人用微视。我相信腾讯一定会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没做起来,为什么做得不够好?

腾讯是事业部制,每个部门是割裂的,资源并不是共享的,比如研发部、人力等各方面,部门之间其实是会产生竞争的。原来腾讯有很多产品如浏览器、视频号、看点,这些内容是由不同的部门负责的。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外部)竞争的时候就有问题。

在这个情况下,腾讯做了一个组织上的改革——把内容全部都划到任宇昕下面,由他负责。在此之前,这个板块是由几个不同的人来负责的。

字节不一样。字节就像章鱼一样,所有产品由一个大的中台负责的,它是同一个大脑。在今日头条是供应这个产品,在火山、西瓜和抖音是不同的产品,但是大脑是一样的。虽然美国人的需求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但是没关系,今日头条在美国发展也很快,因为它的脑袋特别大。

我相信一个好的企业是能够做大刀阔斧的调整,以适应这个市场的需要。对于像腾讯这样有几万员工的公司来说,每做一次的组织调整都很困难,但是腾讯去做了一个很大的调整。我们非常关注企业在这方面的动作,看一个产品竞争、落后的时候,有没有做组织上的调整。

看公司的管理水平大概就是做一些这样的工作。谢谢!

问:我了解大禾在消费品行业是非常专注的,尤其是白酒行业,但是今年白酒行业涨幅是比较快的,在这种我们最擅长的领域,错过了一些大牛股是不是投资的一种失误,这是什么原因?

胡鲁滨:我觉得这是一种失误!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的,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对的。之所以说我们要更专注、更深入,是因为很多东西的变化我们感受不到,但是不能说我们在还未研究清楚之前就去投它,以我现在的认知水平,即使让我回到年初,我的持仓应该也是不会变的。

所以我们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对原有这些公司的理解要更加深入。如果我们的水平更高一点,年初的时候我们可能在配置上会做得更好一点。问题是,我们对五粮液、洋河的理解还不够深,对今世缘研究得还不够透。我们准备继续往这方面努力,要研究得再准一些,该赚的钱要赚到,不然我自己也心疼。谢谢!

问:今年市场中许多私募基金公司的规模扩张的速度比较快,大禾投资对未来管理规模有什么样的预期?

胡鲁滨:目前的管理规模还没有让我们觉得难受,我想将来控制规模的一个核心的原因是我们觉得太累了。帮各位管钱的首要目的是我们自己和投资者一起赚点钱,这是最直接的目的;第二是赚钱别让我们觉得太累,因为我们觉得在钱够花的情况下,还要为了赚钱把身体搞垮,这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我相信你们不想把钱交给一个愚蠢的基金经理来管理。如果我真的觉得太累了,我会跟各位说,未来可能要控制下规模。谢谢!

问:当前市场情况下你对投资人有没有建议,如何合理地安排购买基金的时机?

胡鲁滨:我认为投资人不要自己去判断股票是高估或低估,尽你们所能去选一个最优秀的人,然后把钱交给他打理。当然这个交给他的程度取决于你了解的程度,如果你对他很了解你就多交一点,不了解你就少交一点。因为好的基金经理每一天都在想如何提高投资业绩的问题,而且想得比你专业,所以我不给你们建议了。你们把一部分的钱交给专业的人,让他去操这个心,这是你们付管理费的意义。谢谢!

问:想请教一个关于贪婪和恐惧的问题。比如说在今年疫情发生期间,你对当时的疫情的一个投资的判断和决策,还有如果说未来发生类似战争这样的黑天鹅事件,对普通投资者你有什么建议?

胡鲁滨:巴菲特说过一句话,在别人贪婪时恐惧,在别人恐惧时贪婪。这句话有个前提,你要能给公司估值。我们知道有些公司跌了好多,还退市了,像这种公司,你说人家在恐惧的时候你贪婪吗?核心的问题不在于恐惧或贪婪,核心是在于能不能给这个公司估值。

所以我认为投资不是一个关于贪婪和恐惧的事情,它是一个关于专业性的事情。如果你给公司的估值是100块钱,你是专业的,然后50块钱买了,那么在跌到20的时候你当然更应该买了,这时候就表现出来别人恐惧你贪婪。

我认为思考极端事件是非常重要的,几乎我们投资的所有公司,我们都想过这个问题。我相信我们所持有的那些标的,不会因为战争等问题受到太大的影响。我相信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这些公司也不会倒闭,谢谢!

问:刚才你谈到关于陌陌的问题,非常有趣,其实反映出我们中国人需要通过这种突破传统思维跟传统文化的阻碍,从而让这种软件有一定的市场。这也反映了互联网其实革新速度是非常快,我认为如果大禾去研究互联网的话,需要有一定的前瞻性,所以我想提的是怎样提高互联网行业研究的前瞻性?

胡鲁滨:对这个问题我想先说一点,当我们要前瞻性地去预判一个行业时,其实这样的行业某种程度上来讲就不如其他行业,因为研究起来会比较累。

我在其他很多公司研究上花一点点精力就睡得很香,但在研究互联网上花了好多精力,还是担心某一天被人家颠覆。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说明对这些领域的投资研究是不能花太多时间和精力的。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去研究呢?因为互联网行业在变的环节会带来特别大的回报,所以我们是在有一定的安全边际下去投的。

我们忘不了一些事实,腾讯上市的时候几十亿市值,现在的市值是5万亿,这个事实印在我们的脑子里面,时刻教育着我。我认为在互联网行业的研究上所耗费的精力是非常大的,但是回报也很大。从我们的角度,虽然我们在做二级市场,但我们一直在用风投的眼光看互联网研究。

比如说,阿里巴巴首先有B2B业务,后来做了淘宝、天猫、支付宝(阿里巴巴持有支付宝30%的股份),支付宝后面又有云计算,这意味着如果我早期买一个阿里巴巴,最后它送给我几个公司,我花的是一个公司的价格。所以我们还是用风投的眼光去看互联网行业。这个行业变化快,研究起来很难,但是研究的回报很大。

我们今天演讲中提到有些问题就是关于变化的,从消费互联网到产业互联网的转变,包括我们对云计算的关注。可能字节和腾讯之间会有一战。我不知道在座有没有感觉到,腾讯已经把整个组织架构都调整了,这些变化我们一直都非常地关注。谢谢!

问: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教育这个行业的看法?第二个问题是互联网和消费行业,这两个行业的确是很好的行业,但是现在它的估值都非常高,其实很多公司一眼看去就是好公司,为什么还要深入地研究?

胡鲁滨:关于教育股,因为我对教育股研究不深,研究不深的原因是我在其他国家没有发现这样的教育公司的形态,我不展开来说了。如果将来中国在教育上做大的改革,是不是有些公司就不需要了?这是我始终担心的一个问题。我们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去上课外补习班,但是目前确实大家都在上课外补习班,但是我认为这种情况未来可能会改变。我对中国的国情的理解可能不如其他的朋友,我没有花精力去研究这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认为你讲的某种程度上是对的。我们真正投的那些公司,几乎一眼看过去,它是有很大的投资机会。确实是这样,并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但是反过来说,为什么有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很大的机会,而其他人没看到呢?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有人觉得它特别好,其他人没觉得它特别好?

很多人说现在很多公司估值很贵,那是他们看到的。可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一些公司的估值好便宜?为什么有这个差异?我认为这个差异来自于研究的深度,深度研究让我觉得其中一小部分公司的估值是很便宜的。谢谢!

问:对这种传统的企业是怎么估值的,比如消费行业?

胡鲁滨:怎么估值和怎么做投资,这两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巨大无比的,但我想从一个简单的角度切入,那就是一个好公司可以比竞争对手多赚很多钱。

我认为能把多赚的这部分利润估出来,这些好公司的估值就出来了,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这个方法我刚才在美团上面展开过了,其实对其他很多板块也是适用的。

我可以再举一个例子,中国空调行业是世界上最赚钱的家电行业,美的和格力是世界上利润最高的两家家电企业。可是你们别忘了第三名的海尔在空调上是不怎么盈利的,即使有利润也是一点点的利润。

我认为,只要格力和美的在品质上舍得投入,研发、品牌投入总量多一些,但是相比竞品在单台空调上面的投入可能还少一点,由于显而易见的规模效益,格力和美的的品质和品牌就更好。只要它们能够继续保持不犯错误的状态,每台空调就可以赚500块钱,而竞争对手赚不到钱。格力、美的每年卖三四千万台空调,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利润,估值也就出来了。谢谢!

问:你现在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激情来去管理基金?未来你会不会在若干年以后,你可能觉得钱赚得足够了,会不会休息了?

胡鲁滨:做投资公司满足了我两个本质的欲望。第一是本能欲望,我求知欲比较旺盛,脑子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放在那,我会难受,投资挺能满足我的求知欲。

第二个欲望不是那么本能,是投资让我觉得很有趣。我深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让我去沙滩边躺一个下午,我不太喜欢。我到了旅游景点,会觉得这个风景一眼就看穿了,第二眼的效用是递减的,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想回去了。我喜欢投资,喜欢做点实事的感觉。谢谢!

问:想问一下您对眼科或者牙科这种细分行业有没有什么看法?

胡鲁滨:这两个行业是我们花很多精力去研究的,我觉得这两个行业非常好,相关的公司也值得关注,因为这两个行业能够积累出品牌。

品牌是要花10年、20年时间才能积累出来的。举一个例子,现在大家如果要做激光手术,一家医院定价是2.5万,另一家定价是2万,作为家长,你们会让你们的小孩去哪家做眼睛?如果你选择做2万的,你的孩子将来会记着的,省了5000块钱,但万一把眼睛做坏了,这要不得。所以这5000块钱就是多出来的利润,长期以后你就能积累出这5000块钱的溢价,如果品牌还不涨价,那就会门庭若市。能跟它竞争的是谁?是公立医院。公立医院的服务做得不够好,而且因为眼科属于可选项目,政府在医保上顾不过来,所以我认为这个行业是很值得长期投入的一个行业。

牙科有类似的地方,但是牙科对医生的依赖程度很高。我们有同事拔牙请了一个一般的医生拔,打麻药得打三次,多痛半个小时。一个好的牙医,可能打麻药就打一次,过程可能也缩短不少,牙科医生对专业的要求是很高的。相比较而言,眼科对医生的要求就没这么高,所以眼科生意能做大,而牙科生意做不大。这两个行业我们很关注,虽然现在这两个行业的估值很不友好,但是我们很关注。谢谢!

问:一般来看,商业模式有三个比较基础的东西,一个是它的客户价值能有多少,第二个是它的盈利模式是否高效,第三个是它的核心的竞争力。我们看到当客户群体固定的时候,谁能拿到更高的客户价值,其实要仰仗于它后面的两点。但盈利模式本身也不是完全的不可被复制和不可被逾越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更集中在核心竞争力里面的技术性的突破这个点。再具体一点,企业那么多,但真正能够让这个企业往后有更大的生命力,是否应该更多的看它是否有技术上的一些突破,而不是仅仅看它是不是能在服务上面做的更好?

胡鲁滨:我们在投资上是专注于壁垒的,而不是专注于商业模式和赛道,因为壁垒才是核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行都已经很拥挤了,但是每行都出了状元,所以我认为选行业倒还在其次。也不是选行业不重要,选行业这个事比较容易做,一眼就看穿了,但是怎么做这个差别就很大了。

我们核心关注点是在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和壁垒上面,这也是我们要聚焦把三个行业做深、做细的原因。我认为我们所处的资产管理行业的长期壁垒就是你一定要成为某些领域的专家,我们是有希望做到这一点的,我们重点要从核心竞争力这个角度去研究。谢谢!

问:这两三年有很多优秀的基金经理,他们出来之后去做公募基金,因为如果你做公募基金的话,你可以服务的是最普通的投资者,为那些最普通的人去赚钱,私募基金的话毕竟为有钱人赚钱。你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的?

胡鲁滨: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这个问题涉及到财政学的核心功能就是再分配,一个是效率,一个是公平。你刚才讲的涉及到公平,与公平相关的一个问题就是效率。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如果用你这个方式去做会更加公平,但是也可能会损失一些效率。

为什么?我们公司现在就20个人,平均年龄都不大,如果我们要去筹备公募基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不是在搞研究,而是在搞系统,还要去跟大的公募基金去竞争,我觉得这是关于效率的问题。谢谢!

问:卖出一个股票的逻辑是什么?

胡鲁滨:所有的买入逻辑都是卖出的逻辑,所有的好的定义都代表了坏的定义。我买入它,就是我卖出了其他的资产,所以买入的逻辑和卖出逻辑是一样的,取决于你对所持有资产的研究和预期收益率的判断。你认为a比b的预期收益率高,那么就将b卖出买入a,所以本质上我们每天所做的工作就是估值,不停的估值。通过研究改变对某些公司估值的判断,估值出来以后再跟当下市场价格比,就能算出一个预期收益率。我们每天的研究工作都在改变我们对很多公司的价值判断,另外市场的价格每天也在变,这两个会改变预期收益率。谢谢!

问:这两年消费和互联网龙头都涨了2~5倍以上。现在时点,大禾有什么样的独特见解?研究团队是怎么去覆盖这些行业?

胡鲁滨:好公司不多,所有的好公司都涨的时候,确实对我们(预期收益率)有影响。关于现在的预期收益率,我认为还是满意的。我们之所以现在还要努力,就是希望能够在这个基础上能够做得更好。

关于我们的研究团队怎么合作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探讨。说句实话,我们要招研究员和基金经理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影响我的研究效率,我现在的工作已经挺饱满的了。马化腾、马云、王兴、黄铮的很多讲话等我都看了,所以我有可能比很多人都了解他们。我有时候经常想,我看他们的讲话,就是在跟他们聊天。我招研究员,虽然他们也很优秀,我总感觉跟他们聊天好像不如跟企业家聊天效率更高一点,这是我一直不想招很多研究员的一个想法。

我的朋友很多投资做得很好,他们也是这么建议的。巴菲特就没有研究员吧?后面我想明白了,我们的研究员能帮我找一些王兴和黄铮的讲话,收集关于这些最优秀公司的全面的资料,我现在提到的很多素材都是他们提供的。

全国比较高级的菜是粤菜,它味道特别清淡,原材料就特别重要,九分原材料,一分烹饪。我们的研究员一天到晚看的都是马云、马化腾的讲话,未来多多少少应该跟他们有点像,所以有可能过几年以后,我们的研究员也能有自己很独特的东西。

问:关于套利和打新的问题,我就想问一下我们关于套利增厚收益这一块,我们的打新策略有没有什么样的改变?

胡鲁滨:套利一直是我们很重要的一块,但是现在精力确实忙不过来,也是因为专注的原因我们放弃了。我在易方达做了7年的宏观策略组组长,但是现在我把它完全放一边了。因为我没有巴菲特的三头六臂,我只能专注于我觉得肉最肥的这一块。

另外,我们中国的金融工具还不够丰富,尤其是场内期权这些衍生品还需要完善,所以我们套利很难做。当然一些简单的,如打新还是会参与的。谢谢!

问:我觉得我们国家的房地产泡沫还是比较大的,如果它的泡沫破裂的话,影响是很大的,牵涉到银行都出现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上有什么看法?

胡鲁滨:我以前的工作经历花了很多时间做宏观配置,也加上我的强烈的求知欲,使得我很想就你这个问题展开来说,但是我们还是要专注,这个问题我们不去想它。

我们想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首先房地产泡沫是不是泡沫?我们是要打一个问号的,这个泡沫这么长时间还不破,我们就要怀疑它是不是泡沫了。有可能它不是泡沫,是我们的认知里面可能有些问题,这也是有可能,这个问题不展开来说。

我们假设泡沫破了,我们只想一个问题,它破了以后对我们所投的标的有什么影响?房地产泡沫是我们考虑的所有极端情况里面(概率)很小的一种极端情况,我们想的问题比这个严重多了。我们想过一些很恶劣的情况,我觉得我们这些公司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行,我依然睡得着觉。

中美贸易摩擦的时候,大家说国外的熔断了怎么办,我说真正应该恐惧的是你没有想好应对政策,你想好应对政策的时候就没有恐惧了。即使事情发生了,这已经是我们现在能做的最优策略。谢谢!

问:我想了解到你每天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那么工作之余你更多的娱乐生活是怎么安排的?比如说如果你喜欢看书,也可以给我们推荐几本你最近在研究或者阅读的书籍。谢谢。

胡鲁滨:这个问题有很高的含金量,我们研究一个上市公司的时候,我们也很关注这一块。我们发现那些高尔夫球打得特别好的人,管公司都会有一点问题,确实是这样的。但有个例外,就是微信的张小龙,他高尔夫打得特别好,业务也管得特别好,我只能理解为他是像范蠡一样能干的人。

我的娱乐活动现在基本上都被投资工作挤占了,剩下的娱乐就是见朋友,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兴趣爱好了,可能也是我最重要的兴趣爱好。其他的兴趣爱好我已经全砍光了,所以我大多数的状况就像同事看到的一样,手上拿两份报告,要么在公司看,要么拿在手上回家看,这是我百分之八九十的状态。其实挺苦逼的,绝对没有你们丰富多彩。谢谢!

问:你提到每家企业都不相同,需要从管理、战略、文化、执行等各个方面去理解,能不能展开说一下这几个维度,比如说格力,它取代了春兰成为行业的老大,到底是管理、战略、文化、执行还是哪方面强?它的文化比别人好是怎么体现出来的?

胡鲁滨:这个问题非常好,这也是我的一个思考。战略看起来简单,但却是最难的。一个战术上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人,他的战略是不可能优秀的。一个很高的战略一定来自于对很多战术的高瞻远瞩,这是我的第一个理解。所以优秀的公司一定在很多方面很优秀。这是第二个理解。

第三个理解我认为最优秀的公司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产品,最优秀的公司是不用渠道的,二流的公司才要用渠道。耐克、阿迪不管串货,苹果也不管串货。苹果才不会说广东的经销商只能在广州卖,不能拿到北京卖,它从来不管这件事情,这不影响它成为世界上市值最大的公司,利润最大的公司。所以我们认为最好的公司只做一件事,就是产品。尤其在互联网时代,渠道更加不重要,产品最重要。

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更快,现在大家都在网上下单了,只剩下信息做渠道,那信息来自于什么?来自于产品,产品好,口碑好。所以我认为最优秀的公司只关注一件事——产品。

格力之前之所以那么突出,是因为它在产品上做了很多不同于中国其他公司的事情。我们知道格力有几件事情很独特,我给大家讲一个细节。第一个是格力的工程师文化,一个产品,工程师先说话,产品怎么生产不是市场部说了算,是工程部说了算。

格力用的原材料都是最好的。他们讲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首先格力的空调拿去称一下,它肯定比其他空调重,这就说明它铜用的多,它很难出现漏水这些问题。

第二个我们去跟上游供应商聊的时候,最好的材料是给格力的。有一些竞争对手到年底的时候要跟供应商说,要不再降点价,不然我就不跟你采购了。这样他就完成家电企业的成本控制任务了,第二年、第三年供应商想明白了,反正每年年底(收款)的时候都会要求打折,肯定就给次一点的原材料给他了,但是格力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非常非常严格,说到做到。

还有一点,一般的空调企业,零部件来了之后就直接装成一台空调。格力做了一个预选,零部件到了以后,格力先把所有零部件全部查一遍后才装。所以当时格力没有设售后,格力认为它每一件产品必然合格,有的人说不合格怎么办?格力说我必然合格,不会不合格。

因为格力售后团队规模小,其售后服务跟美的和海尔比是有明显的差距,但它产品做得好。很多人说董明珠女士是渠道出身,是做市场的,但格力真正深入人心的还是因为它的产品好。好空调格力造,我相信仍然是很多中国人脑子里的记忆。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公司,它始终会把产品放在第一位。我认为这也是一个战略,但是很多企业确实不一定最重视这一块,因为它起效慢,这也体现了对战术的不同理解吧。谢谢!

【免责声明】本报告包含若干对市场、行业、公司和产品的展望性陈述。报告中使用诸如“将”、“可能”、“力争”、“努力”、“计划”、“预计”、“目标”及类似字眼以表达展望性陈述。这些陈述乃基于现行估计及预测而作出,虽然本公司相信这些展望性陈述所反映的期望是合理的,但本公司不能保证这些期望被实现或将会证实为正确,故不构成本公司的实质承诺,投资者不应对其过分依赖并应注意投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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