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联合印发《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检察院 公安部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进一步规范人民法院冻结上市公司质押股票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自2021年7月1日起实施。
四部门有关负责人介绍，在保全和执行案件中，人民法院冻结债务人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如果该股票已质押给他人，为保障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执行法院往往会尽量多地冻结债务人持有的质押股票，以在实现质押债权的基础上尽可能清偿案件债权，存在超标的额冻结的风险。
与此同时，质押股票被司法冻结后，质权人无法按照协议自行对质押股票进行变价，也容易使其错失商业良机，不利于质权人实现其合法权益。为此，最高人民法院在2019年12月底印发的《关于在执行工作中进一步强化善意文明执行理念的意见》（以下简称《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第7条中提出了构建质押股票新型冻结方式的思路。
《意见》针对目前实践中存在的质押股票超标的额冻结、被冻结股票披露信息不完整以及质权人无法自行变价等问题，在现有法律框架下，综合各方面意见，提出了明确具体的解决方案，尽可能释放冻结财产的经济功能，不断增强证券市场活力和人民群众的获得感。
尽可能释放冻结财产的经济功能，避免过度执行
四部门有关负责人表示，因质押股票新型冻结方式涉及协助机关冻结系统的改造，《善意文明执行意见》出台后，相关部门就新型冻结方式的技术实现路径进行反复研究，并最终确定了《意见》规定的方案。同时，为避免在实践中人民法院与其他冻结质押股票的有权机关产生争议，四部门以联合会签的方式印发该《意见》。对于维护当事人、质权人合法权益，保障证券市场健康有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是强化善意文明执行理念。执行工作是依靠国家强制力实现胜诉裁判的重要手段，对各方当事人影响重大。人民法院在执行过程中应当坚持比例原则，避免过度执行。在执行质押股票实现债权人债权的同时，也要尽可能降低对债务人、质权人的不利影响，尽可能降低对证券市场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
二是服务保障证券市场健康有序发展。在《意见》出台过程中，一方面，我们着力解决质押股票冻结过程中存在的突出问题，为保障股票质押权利行使提供法律支持；另一方面，也充分尊重股票质押市场化运行规则和有关行政监管规则。《意见》第六条第三款明确规定，质权人处置变价股票时仍然要遵守证券交易、登记结算相关业务规则。
三是坚持问题导向。针对目前实践中存在的质押股票超标的额冻结、被冻结股票披露信息不完整以及质权人无法自行变价等问题，在现有法律框架下，综合各方面意见，提出了明确具体的解决方案，着力解决各类市场主体和人民群众反映的突出问题，尽可能释放冻结财产的经济功能，不断增强证券市场活力和人民群众的获得感。
如何冻结？如何披露？均有明确规定
最高人民法院在《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第7条中提出了构建质押股票新型冻结方式的思路，《意见》是对《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的进一步明确和细化。在《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的基础上，《意见》就如何冻结质押股票、上市公司如何准确披露股票被冻结情况、质权人如何申请自行变价等问题做了明确具体的规定，这对实践中人民法院和协助机关更好把握适用质押股票新型冻结方式具有重要意义。
《意见》第二条规定，人民法院冻结质押股票时，在协助执行通知书中应当明确案件债权额及执行费用，证券账户持有人名称(姓名)、账户号码，冻结股票的名称、证券代码，需要冻结的数量、冻结期限等信息。
前款规定的需要冻结的股票数量，以案件债权额及执行费用总额除以每股股票的价值计算。每股股票的价值以冻结前一交易日收盘价为基准，结合股票市场行情，一般在不超过20%的幅度内合理确定。
第三条规定，证券登记结算机构或者证券公司受理人民法院的协助冻结要求后，应当在系统中对质押股票进行标记，标记的期限与冻结的期限一致。
其他人民法院或者其他国家机关要求对已被标记的质押股票进行冻结的，证券登记结算机构或者证券公司按轮候冻结依次办理。
第四条规定，需要冻结的股票存在多笔质押的，人民法院可以指定某一笔或者某几笔质押股票进行标记。未指定的，证券登记结算机构或者证券公司对该只质押股票全部进行标记。
第五条规定，上市公司依照相关规定披露股票被冻结的情况时，应当如实披露人民法院案件债权额及执行费用、已在系统中被标记股票的数量，以及人民法院需要冻结的股票数量、冻结期限等信息。
轮候冻结不适用《意见》
四部门有关负责人提示，在适用《意见》过程中，也要注意以下问题：
一是，《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第7条规定，人民法院在冻结质押股票时应当提前冻结债务人在证券公司的资金账户，《意见》对此没有强调，而是在第六条第一款中规定，人民法院在准许质权人自行变价股票时冻结债务人的资金账户。
如此规定主要是基于两点考虑：
1.冻结资金账户的目的是防止股票变价款进入资金账户后被恶意转移。但按照《意见》确定的新型冻结方式技术实现路径，人民法院冻结质押股票后，并非所有的质权人都会申请自行变价股票，冻结质押股票时提前冻结资金账户，不仅必要性不足，而且也会徒增执行成本。
2.对于实践中存在的，甲法院在先冻结了质押股票但未冻结资金账户或者轮候冻结资金账户，乙法院在先冻结了资金账户但未冻结或者轮候冻结质押股票，股票变价款进入资金账户后应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参照相关法律、司法解释规定并考虑到资金账户的特殊性，在这种情况下，冻结质押股票的效力应当及于进入资金账户的股票变价款，甲法院对变价款为在先冻结，相关法院可以依此进行解决。当然，为尽可能减少争议，执行法院在冻结质押股票尤其是通过证券公司协助冻结质押股票时，可以一并冻结债务人在证券公司的资金账户。
《善意文明执行意见》第7条规定，系统改造完成前已经完成的冻结不适用新型冻结方式。对此，《意见》从技术实现和实践需要考量，在第一条、第十条进一步明确为，对质押股票进行轮候冻结的不适用《意见》，但轮候冻结转为正式冻结的，或者对在本意见实施前已经办理的正式冻结进行续冻的，依当事人或者质权人申请，可以按照本意见办理。
“冻结”是目的，“标记”是手段
《意见》第三条规定，协助机关受理人民法院的冻结要求后，需要在系统中对质押股票进行标记。
此处的“标记”和“冻结”是什么关系？股票被标记后，会产生哪些法律效力？四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意见》之所以区分“标记”和“冻结”，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在传统冻结方式下，为保障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执行法院一般会尽量多的冻结债务人持有的质押股票，这不仅存在超标的额冻结的风险，而且在上市公司将这一情况进行披露后还会引发市场恐慌。为此，《意见》第二条规定，人民法院在冻结质押股票时，只要按照冻结非质押股票的计算方式在协助执行通知书中载明需要冻结的股票数量即可。股票冻结后，任意一部分质押股票解除质押的，协助机关即在系统中将该部分股票调整为冻结状态，并可以通过邮寄、电话等方式及时通知人民法院，直至满足人民法院需要冻结的数量为止。
另一方面，为防止债务人与质权人恶意串通，擅自转让股票规避执行，人民法院也需要对质押股票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由协助机关在系统中对这些股票进行标记。这不仅可以防止债务人、质权人任意处置股票，而且上市公司在披露冻结情况时，也可以全面、准确的描述质押股票的冻结现状，给市场主体更加清晰、准确的预期。综上，关于“标记”和“冻结”的关系，可以简单概括为“冻结”是目的，“标记”是实现冻结这一目的的手段。
关于“标记”的效力，《意见》第三、六、八条作了明确规定：
一是，对已被标记的质押股票，质权人可以申请自行变价，但是法律、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
二是，其他人民法院或者其他国家机关对已被标记的股票进行冻结的，协助机关按照轮候冻结办理。
三是，人民法院可以在执行程序中对被标记的股票进行强制变价，目的是防止实践中质权人既不申请自行变价也不解除对股票的质押，妨碍执行程序正常推进、损害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等情形的出现。
允许质权人自行变价
《意见》规定了质权人可以自行变价股票的情形。一方面，《意见》明确规定，对于已被标记的质押股票，人民法院允许质权人自行变价实现质押债权；另一方面，质权人也应当在人民法院的监督之下按照一定的方式进行变价，防止质权人和债务人恶意串通规避执行损害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这是公正司法在执行领域中的具体体现。
第六条规定，质押股票在系统中被标记后，质权人持有证明其质押债权存在、实现质押债权条件成就等材料，向人民法院申请以证券交易所集中竞价、大宗交易方式在质押债权范围内变价股票的，应当准许，但是法律、司法解释等另有规定的除外。
质权人申请通过协议转让方式变价股票的，人民法院经审查认为不损害案件当事人利益、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且在能够控制相应价款的前提下，可以准许。
第七条规定，质权人自行变价股票且变价款进入债务人资金账户或者人民法院指定的账户后，向人民法院申请发放变价款实现质押债权的，应予准许，但是法律、司法解释等另有规定的除外。
《意见》还规定，在执行程序中，人民法院可以对在系统中被标记的质押股票采取强制变价措施。
四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之所以允许质权人自行变价股票实现质押债权，一方面，因为上市公司股票行情是不断波动的，法院将其冻结后，如果质权人不能按照协议自行变价，不仅会损害其合法权益，而且也会因错失变价良机而最终损害债务人和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
另一方面，与其他财产不同，上市公司股票一般通过二级市场进行交易，有公开的交易价格，在人民法院监督下由质权人自行变卖股票，一般也不会存在恶意串通低价转移财产损害案件债权人权益的问题。
换句话说，如果质押股票未被司法冻结，质权人和债务人可以根据其达成的协议按照市场化规则处理质押股票变价问题，而在传统冻结方式下，这一市场化运行规则将被阻断。
《意见》的主要目的是，在不损害案件债权人合法权益的基础上，使已冻结质押股票的变价方式尽可能回归到市场化运行规则上来，最大限度降低执行措施对质押股票市场产生的影响。
相关负责人表示，允许质权人自行变价股票实现质押债权，不仅有利于质权人及时实现债权，而且在质权人实现质押债权解除质押后，也能为后续人民法院执行已解除质押股票提供便利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