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36计之第34计：闺蜜组团养老，是理想“桃源”吗？

2018年年底，日本NHK电视台播出了一部7位单身老太太组团养老的纪录片《个个Seven》。纪录片中的7个老人先后购入同一栋公寓的不同房间，开启了友邻式的养老生活。

老人们个个容光焕发，她们有自己的爱好，会聚在一起聊聊天，相伴相携，共同认真生活。不少年轻人在看了这部纪录片后，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害怕老年生活了，退休以后和志同道合的闺蜜们组团步入新生活，也是一个充满浪漫主义的选择。

闺蜜组团养老火爆一时，究竟靠不靠谱呢？

家庭结构变迁、单身化与养老前瞻

养老离不开的大前提则是你生活在怎样的家庭形式中。在传统的家庭形式中，我们的养老生活，可能是和配偶一起度过，子女也会承担赡养的义务。随着时代的变迁，家庭正在逐步走向小型化、核心化，甚至单身化。

从下表可以看出，最大的变化来自于“一人户”这一列，在第七次人口普查中，无论是城市、镇、农村“一人户”的比例都增加了10%左右。

中国家庭户规模的比较（%）

数据来源：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和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短表数据计算。

“一人户”的增加让我们看到了社会正在趋于个体化，与此相伴相生的是越来越低的结婚率与逐步攀升的离婚率。

在《个个Seven》这个纪录片中也有一位是离异单身的女性，这似乎在提示我们传统的家庭模式不再是养老生活的安全堡垒，那么，在个体化思潮越来越汹涌的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与信任如何建立？自然而然地催生了互助养老这一课题。

2010-2021年中国居民结婚率与离婚率走势图（%）

数据来源：Wind,数据区间：2010.12.31-2021.12.31

互助养老兴起、闺蜜与养老规划

日本作为单身化与老龄化特征最为明显的国家，在养老模式上的探索值得挖掘。早在1995年，日本横滨市一个名叫“互助·泉”的社区互助组织在调查中发现，大多数老年人和残疾人在吃饭上都存在很大困难，为此，这个组织开始提供餐饮配送服务，他们设立了一个餐饮制作场所，专门为此类人群售卖廉价的便当。

时至今日，社区互助养老已经和养老院、居家养老一起，成为日本主要的养老模式。

显然，闺蜜养老与互助养老又颇为不同。闺蜜养老更接近于互助的本源，类似于英国起源的互助社，并非是由某个组织来发起的以保护弱者为目的的社会服务，而是基于共同的理想目标或者价值观而集合在一起的无亲缘关系的群体，他们在集体中互惠互利。

目前，英国的互助社们活跃在各个行业，并且据Co-operative Development Scotland（CDS）对 1230 人的一项调查显示，76% 的苏格兰合作社成员认为合作社的所有权模式帮助他们度过新冠肺炎疫情危机，64% 的人认为流行病让他们的事业更有社会责任感。

如果说这一类组织的蓬勃依靠的是志同道合者们的建设，那闺蜜就是我们作为个体依靠的极好选择。闺蜜，正是与我们有着一致的三观、相似的追求的朋友，并且我们相伴相识多年，在生活上已经养成了一定的默契。

这种心灵上的默契，类似于“心理契约”，是大家在相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最舒服的状态。心灵上的共振似乎比成文的契约更为坚实。这也就奠定了我们成为“互助小组”的基础。

另外，闺蜜作为互助养老的优势还在于，这是完全基于一种新的连接方式所形成的“家庭形式”，从而没有其他关系的羁绊。

此前，“全国首个抱团养老实验暂停两年”上了热搜。这个实验室的报名条件，最好是六七十岁的本地老夫妻，有生活自理能力，经济上不要太计较。

个人认为，这个实验的失败在于老人们并没有脱离了传统的家庭形式。因此，有可能形成的局面则是，一个一个小的家庭团体互相抱团，而组织形同虚设。

发起人在此后也表示，之前的参与者来到这里，都有各自的算盘：有的为了观察全新的养老模式；有的家里房子拆迁，需要暂时找一个租金较低的地方居住；有的把市区房子出租出去，住在这里省钱……

高质量的养老生活核心是什么？

我们有志同道合的闺蜜们，就一定可以有高质量的养老生活吗？答案可能并不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放在很多地方都适用。越来越多人发现养儿不防老，有钱才防老。

可以发现，《个个Seven》中的老人们此前都是奋战在工作一线的的女性，她们中有撰稿人、大企业宣传部、五家疗养院的理事长、女性咨询顾问、只有一位离异有子女，这一点与此前提到的需要依靠社区互助的老人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单身社会》中提到，对于这样一群独身者来说，独居可能是是一种高效的生活方式，因为独居既保证了隐私，也提供了自我复原以及个人发展的机会。

不过，人总有情感交流的需求，因此，使独身者们相聚的则是高质量的陪伴。高质量的陪伴核心恰恰在于和而不同。

纪录片中老人团的名字叫“个个Seven”，这已经暗示着老人们追求的老年生活是，既有个体，又有集体，甚至于互不干涉个体的生活写在了她们的契约当中。

因此，我们看到的是，良江奶奶挑染了绿色和红色的头发，时髦达人安田奶奶出门必化妆，村田奶奶则是口红剁手一族，但她们依然可以在茶话会上说说笑笑，互相照看花花草草。

闺蜜养老仅仅是自我满足吗？

从社会层面上看，新的人群或将成为新经济的推动力。日本正在形成“超级单身社会”，这可能创造出新的消费形式。日本最大的广告公司“博报堂”研究员Kazuhisa Arakawa指出，等到2040年，15岁以上人口将有一半会独自居住。

“我认为，假如不重视这些独身消费者的需求，市场就无法继续发展。”至于老年独身人群，Matsushita指出，这一群体对于别人看见自己独自一人“在心理上较为抵触”，女性尤其如此。

但她认为，随着年轻一代不断打破界限，特别是随着市场意识到老年独身消费者的重要性，这种情况也会有所改变。

我国学者傅崇辉等人也在《中国家庭户规模结构变动及其对居民消费的影响》中指出，研究发现,平均家庭户规模在2.5人/户左右波动,形成了以1、2人户占比上升,3、4人户为主,5～7人及以上户占比下降的家庭户规模结构变化特征;1人户和2人户占比的上升是居民消费增长的主要家庭因素。

试想一下，随着这些独身人士逐步进入老年，过着和闺蜜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生活，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释放老年人的消费力？

从另一个层面看，单身女性们放弃了婚姻所谓的种种益处，而选择了单身生活，甚至于余生都打算独自生活的原因在于现代女性已经从传统的贤妻良母人设定义中被解放了出来，她们可以更加关注自身的需求，自然而然的，她们可以选择和闺蜜陪伴养老。

根据2021年艾媒咨询对中国白领群体调查显示，在白领群体性别比例上，女性群体比例略高于男性群体，占比为50.9%，男性群体占比为49.1%。

可以看到女性在当前的经济生活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同时，国家的养老体系建设正在逐步完善，我们有理由相信今后养老生活的物质保障，这或许可以看成社会的另一种进步。

数据来源：艾媒咨询

现代化的进程将人的连接方式不断改变，似乎一直在暗示我们同频共振的重要性。此前，人与人基于地缘、血缘形成连接，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人之间的连接点转化为业缘、趣缘。

对于不再从事社会生产的老人来说，将更为关注精神的自由或与陪伴者相互的心灵接纳。周国平在《灵魂只能独行》中写到“世间最动人的爱是一颗独行的灵魂与另一颗独行的灵魂之间的最深切的呼唤与应答。”那么“闺蜜养老”会让我们老后的精神生活变得更好吗？这种非血缘关系的互惠主义在未来是否能成为优雅老去的一个答案呢？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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