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晋信基金总经理王栋可谓汇丰晋信最“老” 的员工之一。2003年，山西信托和汇丰开始筹备一家未来名为“汇丰晋信”的公司，刚开始资管生涯不久的王栋被汇丰抽调至内地进行基金公司的筹备工作。从那时起，王栋在汇丰晋信基金一待就是15年。
与国内其他基金公司相比，汇丰晋信有自己的风格和节奏，不盲目追求规模扩张，在产品和业绩上稳扎稳打，将海外先进理念和投资管理经验引入国内，坚持资产管理服务价值本源。近期，王栋在接受中国基金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养老基金将成为公司未来重要的发展方向。
借鉴养老金管理“他山之石”
在王栋看来，养老基金作为长线资金，不仅能起到稳定市场的基石作用，同时也能帮助投资者规避追涨杀跌的人性弱点，实现超越市场周期的长线收益。
王栋说，经济学里有个“不可能三角”，讲的是在宏观经济调控中，稳定的汇率、独立的货币政策、资本自由流动这三个政策目标难以同时实现，因此会对宏观调控政策产生诸多限制，而在公募基金的产品设计中，也存在类似的情形，“有吸引力的收益率、收益率的可预测性、产品流动性”三者就很难在同一只产品上实现。以普通开放式的股票型基金为例，股票仓位占比超过80%，通常可以认为具有较高的潜在收益，而且因为每天可以申购赎回，流动性也相对较高，但其收益率的可预测性就较差，因为如果遭遇大额赎回，基金就有可能不得不卖出一部分资产来应对，甚至包括一些前景很好但短期浮亏的股票，这就给基金的短期业绩带来了比较大的不确定性。
当前，国内的公募基金产品，除封闭式基金外，无法要求投资者买入后必须长期持有。公募基金为了流动性往往可能会牺牲产品的潜在收益和业绩可预测性，这与最初的产品设计理念产生偏差。“在流动性必须保证的前提下，为了能够给到投资人有吸引力的收益率，作为权宜之计，很多基金产品往往会放弃收益率的可预测性，因此，才有了占公募基金总规模18%的混合型基金产品；或者为了较高的确定性而放弃潜在收益，因此，才有了占公募基金总规模超过60%的各种货币基金。”王栋说。
养老基金对于破解这种困境有何帮助？汇丰晋信对海外养老金发展做了深度研究。“截至2017年底，美国家庭持有基金的规模占美国公募基金总规模的90%，而我国基金市场的个人持有比例却只有51%，美国基金市场并没有出现‘去散户化’。”王栋介绍，这种“散户化”的基金持有人结构并没有加剧美国市场的波动，而这背后养老基金功不可没。
据介绍，2018年公布的上年年报中，美国DC型计划与IRAs持有的公募基金规模已接近9万亿美元，占比接近50%。王栋分析，在“DC型（401K）”养老金计划下，员工根据自身条件拟定投资额度，企业也按照一定比例存入同一账户。企业让员工自行选择合适的投资组合，但交由专业基金管理人员负责统一打理。直到雇员退休时，再采取一次性领取、分期领取等多种方式取得退休金。这样一来，通过制度设计和保障，让这些资金能够进行相对长期的投资，显著降低了对基金的流动性要求，使得基金对市场短期波动的容忍度更高，更易获得较高的潜在长期收益率。
公募需要为养老金做好两类服务
我国养老基金建设是大势所趋。“2018年公布的上年年报中，美国公募基金占GDP比例为96%，家庭持有基金的占比达到90%。如果按照这个比例，在我国90万亿的GDP下，这一部分就超过77万亿。”王栋认为，现在13万亿的公募基金，不仅规模要增，结构也要变。虽然国情不同，不能照搬，但随着老龄化社会的来临，基金作为长期投资工具最终要与养老需求相匹配，这是可以预见的。
“这一变革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可能需要公募基金做好两大服务。”王栋分析，一是提供更加纯粹的权益类产品。目前来看，不论是养老资金本身，还是银行理财产品，都具有天然的资产端优势。但许多资产端具有优势的机构，却并不擅长直接进行权益投资，未来其权益投资中有一部分将会采用委托投资的方式进行。这需要公募基金提供大量优质的工具型权益类产品，比如某些在细分策略领域具有明显优势的产品，以及一些主题型产品等。
二是养老目标型基金产品。“它是根据基金目标客户生命的不同阶段，不断调整投资组合的基金。”王栋说，可细分为目标日期型和目标风险型两大类，其中，目标风险型基金在成立时，便预先设定了多个不同预期风险收益水平的子基金；而目标日期型基金初始时，投资在高风险资产的比重较高，随着目标日期的临近，会逐渐增加低风险资产的比重。养老目标型产品的风险收益特征始终非常明确，能够通过相对简便的投资方式为目标客户提供多元化的投资组合。
“养老目标型产品未来也可能成为养老型基金的底层资产配置工具之一。”王栋说。
养老目标型产品探索者
汇丰晋信基金早在2006年就发行了国内首只生命周期基金——汇丰晋信2016生命周期基金。到了2016年5月份，该基金走完了整个周期，这10年上证综指涨幅为72%，而2016生命周期基金回报达到172%。成立于2008年7月的汇丰晋信2026生命周期基金也已经运行到中段，截至今年4月19日，成立以来累计收益率为209.43%，年化收益率为11.08%。
“过去我们已经做了两只生命周期基金——汇丰晋信2016和汇丰晋信2026，接下来，我们还将继续布局2036和2046两只基金，今年我们想先把2036做起来。”王栋告诉记者，对客户来说，此前2016基金的长期业绩不错，年化收益达到10.5%。“在十年目标期限结束之后，就有普通投资者表示投资收益的体验不错，这也让我们感到很欣慰。”
总体来看，汇丰晋信的这两只产品以及市场上其他的同类产品的规模都不是很大。业内认为，这主要与市场整体对此类产品的认可度相关。在王栋看来，随着近期养老目标基金的大量发行以及今年养老目标基金有望纳入税收递延政策，将让养老基金站上“风口”，对于养老基金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市场对于养老基金的关注度正在升温，各家基金公司也在积极备战发行新产品，如何在同业中脱颖而出，还是要靠公司业绩说话。”他说。
在王栋看来，养老产品也应该具有丰富性。现在有望纳入税收递延政策的基金主要以FOF方式存在，而王栋认为，直投股票和债券也应该成为养老产品的一种投资方式。由于养老产品投资期限长且可以实现一定期限的规模封闭，因此可以直接投资于风险资产，承受更高的波动和回撤以换取更高的潜在长期回报。他希望以汇丰晋信的探索为养老基金提供新的运作模式。
预期收益率管理很重要
另一方面，王栋认为，投资者的预期收益率管理很重要。“其实，长期来看，国内市场还是比较有效的市场。真正的好公司，长期收益是非常可观的。而且，从全球范围看，国内市场属于少数易于获取主动超额受益的市场。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中，要想获取长期超额回报是可能的。”
他表示，“投资者要对预期收益率做好管理，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不要制定不切实际、难以达到的收益率目标。如果盲目追求不切实际的收益率水平，必然将承担非常高的风险水平，这就是所谓的高风险高回报之下的极高回报对应极低概率。”
在王栋看来，过去30年，我国处于高速发展之中，长期维持较高的GDP增速与货币增量，但这一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国内经济可能维持6%左右的GDP增长，虽然从绝对值来说较之前更低，但相对于总的体量而言，这依然是个相当高的水平，显著高于其他主要经济体。在这样的宏观环境下，投资就不能抱着赚一票就跑的心态，而需要有长期投资的视野，通过养老基金或定投的方式来获取长期收益。”
今年会做多方面布局
王栋表示，今年，汇丰晋信基金将进行多方面布局，尤其在养老基金、国际业务方面进行重点布局。
“养老目标基金是我们今年重点布局项目，也就是把发行2036生命周期基金排上日程。”王栋表示，另一方面，会发挥合资基金公司的优势，在跨市场基金和互认基金方面加强布局，“我们希望基金产品能够覆盖全市场。目前我们在A股中的布局相对完善，接下来，还会加大布局港股产品线的力度。”
在国际业务方面，王栋告诉记者，今年以来，来公司接洽国际业务的机构明显增加，这主要是A股入摩带来的契机。接下来，他们也会把国际业务作为今年布局的重点方向。
3月初，MSCI宣布增加中国A股在MSCI指数中的权重，将A股的纳入因子从5%分三步增加至20%，完成扩容后，A股占MSCI新兴市场指数的权重将达到3.3%，有机构预计将带来4400亿人民币的海外增量资金。4月起，中国国债和政策性银行债券将在20个月内分步纳入彭博巴克莱全球综合指数，最终权重达到6%。
“这对国际资金的影响非常明显。”王栋表示，“此前，A股在MSCI中的占比较小，国际资金对于国内市场的态度是可以选择关注或是不关注。但在权重加大之后，国内市场逐步成为国际资金不可忽视的市场。”
王栋告诉记者，今年汇丰晋信基金在国际业务方面明显繁忙，频繁接到来自欧洲、美国、日本等成熟市场机构客户的邀约，他多次去海外路演，向全球投资者“推介”中国市场。而早在今年1月时，海外机构客户对中国市场的看法就已经非常乐观了。
对话王栋：期望市场更理性一些
中国基金报记者：汇丰晋信培养出了多位明星基金经理，请问公司如何看待明星基金经理对基金业绩的贡献？您认为明星基金经理离任后对产品业绩有何影响？
王栋：基金公司的核心价值就在于投资的专业性。市场所看到的长期业绩优秀的好产品，并不是基金经理一个人的成果，背后一定有强大的投研团队支持着。对于基金公司而言，一定要着力打造体系化的投研核心竞争力，为投资者提供长期、稳定的回报。
总体来看，基金经理个人的市场号召力还是比较大的，投资者往往会比较认可基金经理的个人品牌。我始终觉得基金公司的投研团队与个人能力同样重要。汇丰晋信有一整套成体系的投资方法论，而且这套方法论是随着市场变化在不断进化和调整的。通过这套相对成熟的投资体系，我们能够帮助基金经理更有效地发现和捕捉投资机会，大幅提高基金经理的管理效率。比较庆幸的一点是，经过长期的实践和坚持，我们的投资方法论已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许多投资者都逐渐看到了我们基于基本面和低估值投资方法所具有的长期价值。
中国基金报记者：长期以来，汇丰晋信的风格一直趋于稳健，有效规避了一些高风险品种，但也错过了一些拓展规模的机会。对于目前公司的产品规模，您怎么看？
王栋：我们的风格始终是稳健的，不会盲目冒进。我们始终对发行产品保持相对审慎的态度，不会为了扩大规模而反复发行同质化的产品，也不会跟风发行不能给客户创造真正价值的所谓“热点”产品，当然，投资能力尚未足以支撑的产品我们也不会发行。我们更愿意通过对市场需求的了解，去完善公司的产品线，做出各具特色、不雷同的产品来。
中国基金报记者：如何看待当前股票市场走势？
王栋：长期市场走势一定是基于企业盈利的增长，仅依靠估值提升而来的“牛市”是难以长期持续的。以往我们总说，我们的估值水平比美国高，但从当下横向比较而言，现在我们的上市公司“性价比”更高，因而，如果相信市场长期有效的话，那么我们的上市公司是具有长期投资价值的。
整体来看，现在的市场点位不算高，风险也不算大，但是前期涨速太快。我们希望这一次市场能够涨慢一些，走得长一些，不要像以前那样，将十年的涨幅在几个月中涨完，随后就只能迎来暴涨后的暴跌。
我期望市场整体能够更理性一些，慢慢地往上走。如果能够缓步前进，那么，对科创板的推出也是好事。2015年，我们刚经历了一轮杠杆牛市，看到过高杠杆带来的大起和大落，这是本轮上涨市场中应该规避也是可以规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