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F降费潮是否蔓延仍待观望
需警惕不合理低价竞争
伴随着3家头部公募率先行动，ETF降费率的序幕正式拉开。业内人士表示，降费是中长期大势所趋，但短期内能否直接引发ETF市场费率下降仍有待观察。尽管降费可以降低投资者持有成本，提升投资体验，但仍然需要辩证地看待ETF费率改革，避免不合理低价竞争。头部公募ETF产品降费后，价格战将给同类指数产品带来发行及销售压力。竞争之下，或有部分头部公募跟进降费，但并不一定能在短期内蔓延成降费潮。截至9月17日，已有3家头部公募先后开启ETF降费模式。公告显示，易方达上证科创板50ETF和易方达上证科创50ETF联接于9月5日起，管理费年费率由0.5%调低至0.4%，托管费年费率由0.1%调低至0.08%。工银瑞信上证科创板50ETF及联接基金降费幅度比易方达基金略大，自9月9日起，管理费年费率由0.5%调低至0.3%，托管费年费率直接砍半，由0.1%调低至0.05%。工银瑞信上证科创50ETF联接C类基金份额的销售服务费年费率由0.4%调低至0.1%。9月13日，华安基金公告，决定自2023年9月13日起，将华安上证科创板50ETF管理费率由0.50%降低至0.15%，托管费年费率由0.1%降低至0.05%，刷出同类产品新低水平。从全市场来看，华安上证科创板50ETF调降后的费率已达到ETF基金最低水平。据Wind数据统计，截至9月15日，全市场855只ETF的最低管理费年费率、托管费年费率分别为0.15%、0.05%；平均分别为0.44%、0.09%。谈及ETF费率战打响后，公司是否会跟进降费，一位大型公募人士介绍道，当前基金降费改革是活跃资本市场、提升投资者信心的有效举措，也是公募行业日趋成熟和发展的重要标志，在向投资者让利同时，长期看也有助于基金公司与投资者利益更协调一致，促进行业高质量发展。“我司已经调低了旗下部分基金管理费率及托管费率，后续在ETF领域也将跟进。”他表示。另外一位大型基金公司市场部人士也表示，虽然目前尚未接到关于ETF产品降费率的通知，公司已经在研究降费事宜。在他看来，降费既是让利投资者的行为，也是顺应市场趋势的举措，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与主动权益产品相比，ETF基金的费率低廉，不过仍然有一定调降空间。而且拉长时间维度来看，国内ETF费率整体下降缓慢，部分产品的管理费十多年间都没有变化。”他说道，“伴随着首批产品宣布降费，其他同类产品势必会加入其中，这是公募市场的属性所导致的。”不过也有多位基金公司人士直言，目前暂无降费的打算。据华南一位业内人士，ETF相较于其他公募基金在费率上本身具备一定的费率优势。今年7月证监会发文开启公募基金费率改革之后，主动权益类公募基金管理费率上限普遍调降至1.2%，托管费率上限调降至0.2%。从投资者选择基金产品角度而言，ETF凭借着管理费率0.5%和托管费率0.1%，与调降后的主动权益类公募基金相比，仍然具备显著的费率优势。据了解，在ETF方面，部分头部公募早在产品设计环节就布局了一系列低费率产品。以汇添富为例，公司旗下跟踪沪深300、中证800、中证1000等指数的18只ETF产品采用0.15%的最低档管理费率，覆盖宽基、行业主题、风格策略等不同类型产品，占公司ETF产品总数的近50%。在业内人士看来，ETF基金运营成本较高。一方面ETF业务在基金系统搭建和基金日常运作方面有基础成本的要求，同时ETF业务的发展需要基金公司结合公司资源禀赋并且投入大量资源才能将ETF“养育”成优质的投资工具。晨星（中国）基金研究中心高级分析师黄威也认同，ETF产品降费是一个长期趋势。但他也同时表示，少数ETF产品降费并不鲜见，但短期内能否直接引发ETF市场费率下降仍有待观察。最近一两年，主动权益基金在获取超额收益上表现式微，在抄底资金涌入下，以ETF为代表的被动投资迎来发展大年，规模实现逆势增长，成为各家基金公司的必争之地。中证2000等一些热门指数更是吸引10家基金公司争相布局，同质化竞争压力下，比拼费率也成为各家公司竞争的手段之一。在谈到为何要下调ETF费率时，汇添富基金表示，ETF的重要特性之一就是费率低，低费率基金可以有效降低投资者的投资成本、提高投资回报。因此进一步下调ETF费率，将更显著地降低投资者的持有成本，从而吸引更多中长期资金通过ETF入市，更好地发挥ETF服务实体经济、维护市场稳定的功能。一位公募基金市场部人士/ETF运营有关负责人则认为，ETF降费无论是在国内还是海外都是大势所趋。“海外的ETF发展历史较久，而近几年行业的爆发式发展也似乎走海外走过的路。海外ETF的费率多年以来呈下降趋势，ETF作为工具化属性鲜明的一种产品，在竞争的日益白热化的当下，低费率产品能给持有者更好的投资体验，从而打造一定的差异性、在竞品中争取更多先机。”上述ETF运营有关负责人表示。还有业内人士表达了对目前ETF价格战的担忧。华南一位基金公司人士就分析，从托管费降费的角度看，如果托管人为券商，一般情况下该券商渠道会对于ETF的首发和持营有一定程度资源的倾斜。如果ETF的托管费降费，该券商渠道对于首发和持营的支持力度可能会削减。“如果降费潮蔓延，基金公司可以用于完善ETF投资工具属性的资源会被压缩，同时销售渠道用于投资者教育和投资者顾问服务的支持力度会消减，行业头部化会更明显。”上述华南基金公司人士表示。流动性之外，费率是投资者选择ETF最为敏感的因素，若是降费潮继续蔓延，势必在ETF各业务链条上产生连锁反应。汇添富基金就表示，首先，低费率竞争一般存在于同质化的产品中，为了差异化发展，低费率ETF用低成本来吸引那些对费率敏感的投资者。其次，目前国内权益ETF综合成本在各类基金中属于比较低的。如果进一步降费，权益ETF会和主动型基金拉开更大的费率差距，甚至比债券类基金的费率还要低。通过低费率能够吸引更多投资者进入权益市场，投资ETF，那么有可能进一步改变公募基金产品的规模结构，也为资本市场提供了更多的增量资金。这一趋势在今年上半年特别明显，根据Wind数据，股票型ETF规模增加了2151亿元，达到1.47万亿元，是今年权益市场最大的资金增量。第三，ETF市场的竞争并不是只能通过费率竞争来突围。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公募基金可以通过提供低费率的ETF，也可以通过提供新颖的产品、专业的策略服务来满足投资者的需求。ETF降费或也会进一步加剧头部效应，晨星（中国）基金研究中心高级分析师黄威直言，ETF产品的“降费潮”很可能加剧市场竞争，迫使更多的基金公司加入降费行列，而头部基金公司在“价格战”中往往具备竞争优势，盈利微薄的小规模ETF产品在面临降费竞争时处境可能变得更加艰难。还有业内人士提醒行业避免ETF费率战引发恶性竞争，上述ETF运营有关负责人谈到，ETF本身属于偏低费率产品，同时也是高资源消耗产品，在系统、营销、做市等方面的投入都是长期且巨大的。“降费的初衷本身是好的，但需要审慎评估，避免不合理低价竞争。”他如此提醒。还有业内人士表示，要辩证地看待部分ETF降费。“虽然ETF降费短期可能降低基金公司盈利，但还是要铭记公募初心，基金降费将促使公募基金公司更加努力地做好业绩，增强投资者获得感的同时，提升更精准的服务，赢得更多的青睐，进而推动规模良性增长，长期看有利于行业良性和高质量发展。”ETF价格战之下只剩“头部玩家”？
寻求差异化、特色化破局
易方达、工银瑞信、华安3家头部公募基金宣布降低旗下部分ETF产品的费率，这一举动引发行业的广泛关注和讨论。
据中国基金报记者了解，此举引发多家头部基金公司内部是否降低ETF费率问题的研讨，并针对业务后续布局进行相关规划，甚至有公司认为“ETF调低费率会在基金公司中形成连锁反应，多数基金公司会加入这一浪潮”。显然，此次ETF降费或将这一原本“卷”的赛道进一步“卷起来”，甚至短期会让ETF赛道“马太效应”会越发严重。不过，不少人士认为，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不同规模和类型的ETF管理公司仍具有市场潜力，未来不排除部分公司依靠其自身禀赋优势实现弯道超车，相信未来竞争格局演进仍具想象空间。头部公司宣布部分ETF费率调降引发行业关注，甚至有声音喊出“ETF是头部基金公司的游戏”。而多位业内人士表示，ETF已然成为公募行业最卷赛道，没有之一，“价格战”之下或将“卷”再推高潮，ETF赛道“马太效应”会越发显著。“ETF费率下降在一定程度上会导致公募ETF竞争加剧。在相似产品中，低费率的ETF通常更具吸引力，因此ETF降费潮会在基金公司中形成连锁反应，多数基金公司会加入降费的浪潮。”汇添富基金相关人士就表示，大型ETF管理公司通常具有规模优势，在规模效益的基础上他们能够更容易地降低费率。在降低费率的同时能提供广泛的ETF产品，从而形成一定的竞争优势。上述人士还表示，中小型ETF管理公司也有机会通过创新产品或提供特定领域的专业化策略来吸引投资者。差异化的投资策略、行业覆盖和其他增值服务均可以使中小型ETF管理公司更灵活地适应市场需求。“ETF业务的发展对于前期系统建设、人员配置和基金公司资源禀赋都有一定门槛的需求。ETF费率下降会导致中小型基金公司布局开展ETF业务更加慎重。同时对于那些规模较小的ETF而言，现有的费率实际上也只能保持盈亏平甚至亏损的状态。往后看，公募ETF市场的‘战况’也会愈加激烈。”华南一位业内人士也有类似看法。盈米基金蜂鸟研究员谭瑶也表示，ETF本身的属性导致产品同质化严重。同质化趋势下，降费抢规模，再通过规模吸引更多的规模成了ETF产品的竞争逻辑。未来ETF费率下降将是大趋势，且产品规模越大流动性越好的逻辑下，ETF将更加向头部基金公司集中。排排网财富管理合伙人姚旭升也认为，市场上同类ETF产品往往只有规模大的产品可以存活，小规模产品在竞争中容易被市场淘汰，形成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马太效应”。不过，深圳一位业内人士则认为，对ETF市场而言，调低管理费水平可能将推动行业优胜劣汰，对行业竞争格局产生一定影响。但费率仅是影响ETF发展的一个因素，行业发展还是要综合多种因素客观审视。 相比海外市场，目前国内ETF是否存有进一步调降的空间？数据显示是有的。汇添富基金就用美国共同基金数据为例，根据ICI年报显示，过去15年，指数型股票基金的加权平均运营费率从1996年的0.27%、逐年下降至2021年的0.06%，由此可见无论是海外还是国内，降费是资本市场逐步成熟和基金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晨星（中国）基金研究中心高级分析师黄威也认为，相比于海外市场，国内ETF产品费率仍然有下降空间。以股票型ETF为例，2022年国内股票ETF的平均运营费率为0.71%，而美国股票ETF的平均费率为0.46%。如果进一步聚焦于市场上规模较大的股票ETF，这一差异将更加显著。例如，2022年国内规模最大的50只股票ETF平均运营费率为0.63%，而美国市场规模最大的50只股票ETF平均运营费率仅为0.11%。尽管目前国内股票ETF的规模与美国市场有较大差距，但长期来看，国内ETF费率仍然具备逐步下降的空间。“过去20多年，美国共同基金的平均费率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各类型基金费率基本都已减半。截至2021年股票型共同基金、混合型共同基金、债券型共同基金平均费率0.47%、0.57%、0.39%。而股票型指数共同基金和债券型指数共同基金二者2021年的平均费率均低至0.06%，是20年前的1/5~1/4。其中股票型指数ETF的平均费率降为0.16，而债券型指数ETF降至0.12。”据一位基金公司人士表示。他认为，与美国等成熟市场相比，国内ETF的费率仍然处于高位。“0.5%管理费+0.1%托管费”是我国ETF中最常见的费率结构，而“0.15%管理费+0.05%托管费”则是目前我国ETF中最低的费率结构。不过，也有人士认为，国内ETF产品费率属于正常范围。华南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以美国市场为例，截至2023年9月，美国全市场ETF管理费率的中位数和算术平均值分别为0.50%和0.51%。今年上市的美国ETF的管理费率的中位数和算术平均值分别为0.59%和0.62%。由此可见，对比美国市场，目前国内市场ETF产品费率主流区间属于正常范围。上述人士认为，美国市场ETF管理费低费率的代表基金公司是先锋领航，该公司自成立之初起就采取低费率策略，旗下ETF的规模加权平均费率为0.05%，行业ETF的规模加权平均费率为0.25%。先锋领航能采取低费率策略的关键原因在于：公司股东是通过持有基金份额的方式对于公司进行控股。也就是说，先锋领航的股东就是其基金份额持有人，先锋领航不存在除了公司股东以外的第三方基金份额持有人，基金运作获得的收益是通过降低基金管理费的方式来返还给投资者。公司架构独特的先锋领航的基金费率，对于不同公司架构的基金公司参考意义有限。在ETF激烈的竞争之下，应该如何寻求突破口？创新和差异化发展成为行业的主思路。上述汇添富基金相关人士表示，首先，当前市场中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同质化问题，即同一行业或甚至相同的指数标的下有大量相似的ETF产品，如果给予ETF管理人更大的创新空间，或可探索出新的指数构建方法和组合构建策略，以创造更具吸引力的产品，激活投顾市场。例如，海外市场正在不断探索的商品ETF、通胀保护ETF、备兑策略ETF、多因子ETF、主动管理ETF等，未来都可以成为各具特色的底层资产，方便投资者构建更多元化的投资组合。“其次，发展专业化投顾队伍，是促进ETF发展的重要手段。基民的获得感需要专业投顾不断陪伴和投资方法的教育来实现，以此改变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的困境。第三，大力拓展海外市场，发展互联互通，积极推动全球投资者通过ETF增加A股资产的配置。”上述人士表示。在促进ETF市场发展方面，博时基金指数与量化投资部基金经理尹浩也给出了建议，一是在产品生态上，建议各家基金公司基于自身特点从差异化、多样性角度继续加大产品布局力度，特别是在smart beta、大类资产、A股细分领域及跨境等方向深挖布局机会；二是当前很多ETF交易流动性不足，建议继续优化做市商机制、深化ETF的投资者教育工作，提高ETF的流动性和投资者参与活跃度；三是当前国内ETF的产品类型不断丰富，在产品营销机制上，建议基金公司和各渠道继续探索ETF买方投顾模式，以客户盈利为目标，做好客户服务；四是在引入长期资金方面，建议监管层研究推动将ETF纳入个人养老金产品体系。“一是继续推动ETF产品的创新及多样化发展，以满足投资者的多样化投资需求。二是逐步推进基金公司调降ETF费率，以降低投资者长期持有成本，提高投资者获得感。三是继续加强ETF的投资者教育，帮助投资者了解ETF的特点，以培育更多潜在的ETF投资群体。”黄威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