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整理过这样一个人物清单：奥巴马、甘地、雨果、巴尔扎克、笛卡尔、卡夫卡、曼德拉、泰戈尔、俾斯麦、伏尔泰……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学法律出身。在法律高深专业的外表下，其实具有更加通用的思维模式，可以让我们应用于广泛的决策场景。

数月前，君泽君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驰，携《涉外律师》一书做客【泉果无限对话】，与大家一起分享了“法律思维”在个人职业生涯中的重要性。

*《涉外律师》：全称为《涉外律师职业规划与法律文书写作》

他提到，“像法律人那样思考，不仅是法律人的最高职业要求，也是最低生存避险要求。在一个不确定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有深深的焦虑，也面对各自的瓶颈。在面对这些不确定时，我建议大家像律师一样去思考和应对。做到逻辑缜密、从容冷静、化繁为简，迅速了解问题，迅速拓展能力圈的新领域。”

刘驰认为，越复杂的合作，越涉及权利义务的平衡和博弈，就越需要“律师思维”占据主动权。他结合自己从业40年的一手经验和深度思考，提炼了自己作为资深法律人的思维模型，重点分享了法学院的思维训练方法。他以苏格拉底提问法以及《洞穴奇案》的精妙思辨为例，展示了如何用法律思维武装每个人的大脑，让自己成为自己思想的“助产士”，也成为自己那个明辨人生的“法官”。

以下为刘驰演讲实录精编节选：

方法体系如同圣诞树

知识则是上面的挂饰

大家好，我今天以个人的职业生涯发展为例，分享构筑“律师型”思维框架的整个过程，其中包括四个核心要点。

第一，找到目的：

我的第一个法律硕士学位，是1987年在美国天普大学（Temple），第二个学位是2012年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第一次拿学位的时候我24岁；第二次拿学位的时候我49岁。我觉得第二次回炉和第一次去读书完全不一样，时隔25年回到学校，目标非常明确。换句话说，第一次在学校的时候，往往学的是知识，看到的都是一棵棵树木，还没有能力去看到森林。但是毕业工作了以后回过头，会发现我知道什么是森林了，也更知道我的目的与侧重了。

第二，专注学习：

将学到的知识定位在知识体系或是工作体系中，找到知识的坐标：位于上游、中游还是下游。看看自己还需要补足什么，需要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尤其在资源有限的时候，这个抉择很重要。

第三，区分知识和方法：

知识固然重要，方法也必不可少。方法体系就像是一棵圣诞树，知识则像树上的灯饰。如果没有这棵树的话，就无从去挂那些灯饰。弄明白你学的内容，到底是方法还是知识，定位好了，就会节省很多时间。

第四，化繁为简：

在处理案例时，要理清自己的目标、客户的目标、老板的目标等多方诉求。你的目的就像是掏鸟窝，夏天的树，树叶太多，你需要把它变成“冬天的树”，只留下树干和树枝，然后去看鸟窝在哪里，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接下来我以“苏格拉底提问法”与“洞穴奇案”的思辨案例说明法律思维的训练方法。

苏格拉底提问法

做自己思想的助产士

苏格拉底提问法（The Socratic Method）是法学院教授授课时最常用的方法，它可以充分地锻炼你的逻辑思维和对抗性思维。如果你没有接受过苏格拉底提问法的训练，就很容易被逼急，奇怪为什么老师对我这么苛刻？但实际上，对于老师来说，如果学生两招就投降了，这个拳击就没法打了。

苏格拉底提问法是一种思辨方法，它专注于问，而不是给答案。

苏格拉底强调——“不强迫别人相信自己的判断，通过不断地提问、质疑，引导别人自愿地说出他想说的话，得出自己的结论。这更像一种‘合作式探寻’，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探究概念和真理。”他也因此将这种方法称为思想的“助产术”。

从这一段生动的对话可以看出，苏格拉底抓住学生思维中的矛盾点，通过不断询问，适时引导他发现问题所在，最终让学生对正义认知的边界逐渐清晰。

我们虽然无法穿越回去做苏格拉底的学生，也无法时常跟法学院教授进行提问，但我们可以像养成健身习惯一样，通过自我提问的方法训练更加敏锐的思维：

1、让自己处于“无知”的探究状态

提问的初衷应该是启迪思考，探究真相，而不是为了证明自身，或者击败对方。

2、通过不断提问启迪思考

最大程度地理解基础事实，获得更准确的定义。

3、从观点中互相矛盾的点入手

深入思考其中的真伪和边界，寻求对观点做出更全面的说明和论证。

洞穴奇案

做明辨人生的法官

接下来讲一讲价值观对案件的影响。价值观看似抽象，却会贯穿整个案件。价值观的不同可能导致的法官案件裁决观点的不同。《洞穴奇案》中的虚拟案件就充分论证了这一点，在同一个法律体系下，同样的事实，产生了14种观点。

《洞穴奇案》被誉为“史上最伟大的法律虚构案”。《洞穴奇案》所承袭的，正是一种真正的苏格拉底式的教学法，通过对话、思辨来进行的思考法。

洞穴奇案的虚拟案例为：五名洞穴探险人因山体塌方被困洞穴，水和粮食消耗殆尽，陷入绝境。他们通过唯一的无线电与救援队取得了联系，但救援队要十几天才能够到达。为了维持生存，威特摩尔提议大家以抽签的方式选出一名牺牲者，其余四人吃掉他的血肉以存活。

但就在大家抽签前，威特摩尔反悔了，其余四人仍执意进行抽签，结果抽签恰好选中了威特摩尔。最终，四人获救，威特摩尔被“牺牲”。获救后，四名幸存者被检察机关指控杀人罪。

这是20世纪法理学大家朗·富勒（Lon L.Fuller）于1949年在《哈佛法学评论》发表的案件，除了虚构案件本身，他还虚构了最高法院5位大法官对此案的判决，并为他们各自撰写了判决书。5位法官从不同的角度各自梳理，依据相同的事实和法律条文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该案件发表以后，引起轰动，成了以后西方法学院学生必读的文本，并在此基础上演绎出了更多的公案。

50年后，随着社会情境的变迁，美国法学家萨博（Peter Suber）在其著作《洞穴奇案》中延续了富勒的逻辑游戏，在该案例基础上，又虚构了9名大法官的思辨和探索，展开了一场长达半个世纪的两代大法官穿越时空的法哲学对话。

在分享的尾声，刘驰律师坦言：“律师和大家一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是客户的问题，有的是自己的问题，比如工作、婚姻等等，这时律师也会很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是难以名状的，但区别就在于，如果你有了法律思维，你会更加清楚怎么去分析与解决问题。这也就是经验和方法的区别，经验只在舒适区中使用，而方法，可以应对那些未知的挑战。”

【推荐阅读】《涉外律师职业规划与法律文书写作》

对外经贸大学出版社

作者：刘驰

2022年出版

作者推荐自序：

在当前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深深的焦虑，这其中包括对自己职业规划的焦虑，也包括每个人面临人生各自瓶颈的焦虑。我的这本书虽然讲的是法律专业，但实际上，介绍了很多共通的，解决焦虑的思维模型。

我希望从某个维度帮助到大家，我举个例子来说明这个维度：

一个医生受了伤或者生了病，他和普通人一样，也会疼，也会痛苦，但是医生和我们的区别在于，他能够知道这个病痛会持续多久？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具体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缓解，或是消除。他做自己能做的，然后他能够平静下来，做到尽人事、听天命。

律师也是一样，遇到了问题，无论是客户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同样会很痛苦，我职业生涯中经过很多案例，都很痛苦，而且是难以名状的痛苦。每个人的人生也有各种各样的痛苦，比如像婚姻的痛苦，求职的痛苦，等等。

但我希望你读了这本书之后，面对痛苦时能有所不同。就是你用法律的思维模型去面对这些问题，就会像医生面对自己的病痛一样。你知道怎么去解决问题，怎么去分析问题，然后你按照这些方法去努力，在努力之后，面对这些问题和痛苦，你可以说Let’s wait，我们可以开始平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