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与年轻人:我们为什么要读书

2022-07-28 19:15

重阳说

查理·芒格先生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我这一生当中,未曾见过不读书就智慧满满的人。没有。一个都没有。沃伦(巴菲特)的阅读量之大可能会让你感到吃惊。我和他一样。我的孩子们打趣我说,我就是一本长着两条腿的书。”


熟悉重阳的朋友们一定知道,阅读,一直是我们非常推崇的成长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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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读书?  

文/河森堡      本文摘编自《教授与年轻人》

“教授,读书真的有意义吗?”秦子背着一个登山包,在山路上满头大汗地走着,紧接着又抱怨,“这山里的人,之前世世代代也没读书,不照样过日子?我觉得送书给他们,纯粹是咱们这些志愿者自我感动……”

荒白教授听到了秦子在身后的嘀咕,没说话。他戴着遮阳帽,肩上也背着一个大包,眼下这段山路陡峭,车开不上来,只能靠人力把书送到山顶的村子里。两人又走了几十米,教授开口了:“秦子同学,读书很有意义,而其中一个意义就在于文字能给人根本性的指向。”


秦子虽年轻,但体力远不及教授。他把遮阳帽摘下来扇了扇风,咧嘴道:“您说说,啥叫根本性的指向?”


教授继续走着。“美国有个哲学家叫丹尼尔·丹尼特,他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在某个地方的监狱里,有一个性情古怪的狱卒,他特别喜欢捉弄犯人。每当深夜大家都睡着之际,这个狱卒就会把每个人的牢门偷偷打开,然后在犯人们睡醒之前,又把牢门锁上,以故意制造一种犯人本来可以得到自由,但却愚蠢地睡着了,所以依然被关在这儿的遗憾,进而让犯人们被懊悔折磨。”


秦子把帽子戴上,撇嘴道:“啧,这个狱卒好古怪。不过,这些犯人在事后知情的话,肯定会懊悔的吧?”


教授笑道:“然而,丹尼特认为犯人们不该懊悔,我也同意。”


“为什么?”


“因为当犯人们睡着的时候,他们对牢门被打开这个事实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并没有被置于那种可以获得自由的因果背景之中,对他们的感知来说,‘因’是不存在的,自然就不需要为错误的‘果’而悔恨。”教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反过来讲,一个人要想做出明智的选择,就要让自己置于清晰的因果背景之中,明确地了解自己的行为会在当下指向怎样的结果。但事实上,一个人在很多种情况下会被排除在因果背景之外,进而犯蠢……”


秦子凑近了问:“什么情况下,人会被排除在因果背景之外?”


教授说:“这个人可能因为睡着或晕倒而无法感知外界,也可能因为被人蒙蔽、误导而失去判断依据,还有一种很常见的情况,那就是他不阅读,难以理解抽象概念,更无法以抽象概念为基础进行推理。对这些人来说,因果背景同样消失了。”


秦子耸肩摊手,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阅读的话,因果背景就消失了?”


教授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类学现象。有个苏联学者名叫亚历山大·罗曼诺维奇·鲁利亚,1931 年,他在考察过程中和一位不识字的农民有过一段对话,是关于熊的。”


“嗯,您接着说。”


“鲁利亚问这位农民,在遥远且下雪的北方,所有的熊都是白色的,新地岛位于遥远的北方并总是下雪,所以那里的熊是什么颜色的?”


秦子说:“白色的呗。”


教授说:“然而,那位农民却说他不知道。”


秦子笑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前提都这么清楚了!”


教授抬手打断秦子的话,示意他等自己说完。“鲁利亚又把刚才的信息重复了一遍,并再次询问新地岛的熊是什么颜色的,农民依然说他不知道,并且表示他见过黑色的熊,可没见过其他颜色的,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动物,如果那里的熊是白色的,那就是白色的,如果是黄色的,那就是黄色的。当鲁利亚最后一次询问这位农民,新地岛的熊是什么颜色的时候,这位农民终于说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他说他们只聊见过的东西,不聊没见过的东西。” 


教授转头看着秦子,说:“事实上,这位不识字的农民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思维习惯,那就是他们往往只谈论自己感官范围之内的事物,而不习惯靠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概念进行推理,这种思维习惯恰恰是单纯地使用口语却不阅读造成的。”


秦子快速走了两步,挡在教授前边,问:“为什么?为什么单纯地使用口语就会让人难以理解抽象概念?”


教授绕开秦子,继续往山上走。“因为人的大脑是非常耗能的,所以它倾向于用省力的方式运转。口语的本质是空气震动,转瞬即逝,无法留存,这使得它描述的东西最好是即时的,最好是人的感官能马上接触的事实,如此,即时的表达才能附着在即时的感受之上,手段和目的才匹配。若想通过口语描述看不见、摸不着的复杂抽象概念,人就需要记忆并演绎那些内容,而这是很消耗脑力的,人类不习惯这么做。”


秦子赶紧跟了上来。“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教授突然发问:“577 乘以 356 等于多少?别用计算器,马上口算告诉我结果。”


秦子满头是汗,结巴起来。“这、这……我……”


教授笑了。“算不出来吧?要想口算得出结果,你就需要记住很多位数字,并对其进行运算才行。但现在如果你找张纸,用笔列出竖式来一步一步地算,最后得出结果就不难,因为你用符号联想代替了凭空记忆,这样理解复杂问题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秦子想了想,承认道:“还真是!”


教授说:“阿拉伯数字是一套符号联想系统,文字也是一套符号联想系统,人们在使用这些系统时,能释放大脑的内存,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复杂抽象概念就可以被更好地理解。”


“您能举几个例子吗?”


“当然可以。”教授一边走,一边指着山路上的风景说,“你看,我可以指着一棵树说这是一棵树,指着一块石头说这是一块石头,但我要指着什么东西说这是社会主义呢?我又该指着什么东西说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


秦子捏着下巴想了想,说:“是啊……这些都是抽象概念,既看不见又摸不着,没法儿指给人看。”


教授说:“你说到点子上了。一个人要想理解这些抽象概念,往往需要从很多事情和现象中去提取共性,然后总结和感受,这样才能理解它们。但是承载这些抽象概念的事情和现象,往往都在人的感官范围以外,它们有些发生在历史中,有些发生在世界的另一边,要单纯地靠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去理解这些复杂而庞大的抽象概念,并非绝无可能,但很难。”


“但我们可以靠读书来理解这些概念,对不对?”


教授点头,说:“嗯。当我们阅读时,那些宏大的、抽象的、无法被我们用五官感知的概念才逐渐在头脑中清晰起来,大到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一国两制,小到公司评优、社区精神、节日促销、春节档期,这些概念一直无形地存在于我们身边,影响甚至支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如果不阅读,对这些背景音乐似的抽象概念就会认识不足,甚至完全意识不到其存在,自然也就无法将自己置于种种因果背景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人要想做出明智的选择就很难了。”


此时,山顶的村庄已经在视野内逐渐变得清晰,村民在村口朝两人使劲招手。


教授一边冲村民们挥手,一边对秦子说:“在中国革命的早期,宣传人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由于当时没有普及教育,农民的文盲率非常高,十个人里有九个不能读报。而文盲的一个常见特点就在于只着眼于眼前的实际利益,按照直接经验办事,但实际情况往往是很复杂的,局部最优解未必是全局最优解,长远目标与短期利益在方向上可能并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如果在山林中没有根本性的指向,而是一味地选择好走的路,那就很有可能在幽暗中久久徘徊。”


秦子也朝村民们挥起手来。“我明白了,将人置于抽象的因果背景之中,并给予大尺度根本性的指向,这就是读书的意义之一。”


当师生两人把背包卸在村口,和村支书紧紧握手时,村里的一个小姑娘走过来问:“你们离开的时候,能找到走出大山的方向吗?”


“我们能找到啊。”秦子蹲下,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到小姑娘手里,笑道,“只要好好读书,将来你也一定能找到。”



作者简介


河森堡

科普作家,博物馆讲解员,微博官方“十大影响力科普大V”之一。擅长用故事表达科学与人文之趣。

本名袁硕。因在知乎开设专栏“我在国博讲故事”而被人熟知,曾在多个媒体平台开设个人专栏,用独特而生动的方式讲述科普知识,极富感染力的演讲深受读者欢迎,其“一席”演讲视频《进击的智人》播放量超过1亿次。2017年,被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和人民日报社评为“十大科普自媒体”之一。

已出版畅销作品《进击的智人》《了不起的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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