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回顾 |《拥抱生活的“不确定性”》 对话研究员林望望

不确定性是生活的常态，它既可以是危机，也可以是机遇；它的影响可以小到改变人生方向，也可以大到改变历史走向，特别是在后疫情时代，我们对此有更深刻的感触。学会如何与不确定性共存，通过努力让自己成为人生中最大的确定性，是我们需要思考的。

本期好书调研室的主题是《拥抱生活的“不确定性”》，我们邀请到了浦银安盛基金研究员林望望，让我们一起跟随嘉宾视角，在书中探寻投资与人生的智慧。

您今天要推荐的第一本书是什么？

推荐塔勒布的《黑天鹅》，作者塔勒布任职于纽约大学，被称为黑天鹅之父。他出生于经历战乱的黎巴嫩，但从小酷爱读书，并自学成才。也同样由于经历战乱，他从小便展现出对于小概率事件极高的敏感程度。塔勒布曾在华尔街从事衍生品交易员工作，他的交易策略在过去往往能够在黑天鹅事件发生时赚钱，因此其管理的产品也被称为黑天鹅基金。

说到黑天鹅这个词，它的来源有一个小故事：据说在17世纪之前，欧洲人普遍坚信天鹅都是白色的。但随着探险家在澳大利亚发现黑色的天鹅，这个曾经不可动摇的信念崩溃了，这种现象被人们称之为黑天鹅事件。

“黑天鹅”指的是满足以下三个特点的事件：事先无法预测、事后具有可解释性、事件会产生极端影响。本书探讨了关于黑天鹅的一个悖论，即人类历史上一再遭遇黑天鹅事件，但为什么我们却没有从中吸取教训。

疫情以来，相信大家对“黑天鹅”有了更深的体悟，书中提到每个人能够存在于这世间本身就是一个小概率发生的事情，因此每个人严格来说也都是属于自己的黑天鹅。我想通过推荐这本书，勉励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所谓负面“黑天鹅”事件的大家，都能积极乐观地面对当下的生活。

能否为我们列举一些“黑天鹅事件”的例子？

书中的火鸡问题详细描述了黑天鹅的含义：有一只聪明的火鸡，从出生以来，已经安逸舒适地活了1000天。主人对它按时投喂、精心照料。经过这1000天的谨慎观察、严格论证，这只火鸡得出确定无疑的结论：被精心照料、按时投喂是一只火鸡享有的不可剥夺的生活方式。然而，它不知道的是，它将成为餐桌上的美味，这对它来说是一个惊天的意外事件。这只可怜的火鸡最终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前1000天的经验都预测不出来第1001天会发生什么。

另外，在自然科学的领域里，黑天鹅事件更是屡见不鲜：大航海时代的开辟新航路的探险家，打破了所谓的“地平说”；现代物理的进步，颠覆了人们对时空维度的认识。我们甚至可以说，自然科学的不断进步，就是靠一个又一个“黑天鹅事件”实现的。

自然科学中的“黑天鹅”比比皆是，人文社会也同样。大家常以为在一代又一代经济学家、科学家等的努力工作下，我们已经足够了解风险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没人能预见到，萨拉热窝一个患了肺结核的青年学生，会是点燃一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谁又能想到，2001年9月11日，纽约市平静繁荣的上空，会有两架民航飞机撞向世贸中心。这些都是生活中的黑天鹅事件。

在历史长河中，我们碰到很多黑天鹅事件，但为什么下次或是下下次我们还是认识不到黑天鹅？

我们刚才提到，黑天鹅事件的特点之一就是事后可解释性。这里可能会出现归因谬误，即为已经发生的事件寻找原因，而且我们还都能在事后找到非常合理的原因，但真实的历史往往是随机的。经过层层的事后解释，教科书上的历史变得脉络清晰、趋势明确，但真实的历史过程根本不是这样，而是随机的、跳跃的、断崖式的，充满了混乱和不确定性。就像有些投资者理财获得收益并不是完全基于严谨的投资逻辑，可能只是当时有闲钱去参与了投资，而事后可以解释为具有投资眼光。

另外，当我们面对一个事件的时候，我们一旦在头脑中产生了一种认知，一种假想的因果关系，我们就会下意识地去寻找能够证明自己正确的事例，而自动忽略掉那些反面例子。随着搜集到的正面例子越来越多，我们就会对自己的认知产生越来越大的盲目自信。作者认为与证实逻辑相比，证伪的方法才更为合理，就是寻找反例。因为当想证实时，无论你举出多少个例子，都不能完全说明是正确的（有可能下一个就是反面的例子），但如果你举出一个反例，这个就会被证实是错误的。

还有就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幸存者偏差，这也是一种常见的逻辑谬误，就是只能看到经过某种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人们称之为"沉默的数据"。这几个问题都可能导致我们认识不到黑天鹅事件的发生。

 “黑天鹅”一词在资本市场中是常常被提及，它对资本市场会产生哪些影响？

黑天鹅事件可能放大市场波动，但没有明显冲击，也有可能导致实质性的短期调整或长期影响。

短期的影响包括某些上市公司管理层的变动等，在没有影响到长期经营的情况下，可能对上市公司股价不会有持续性的影响。而长期的影响则包括疫情冲击、年初的俄乌战争等。

近期海内外是否存在值得关注的风险？

首先我们要明确，黑天鹅事件在事前是无法预测的。而可能成为黑天鹅事件我们认为有这么几个方向，首先是疫情的再变异，目前来看大家觉得这个概率相对较低。另外，我们也预计俄乌战争会趋于缓和，因为近期没有进一步加剧的态势，但未来是否会有新的变化可能是另一个风险点。最后，对于美国的加息市场在这段时间反映了相对比较乐观的预期，但实际CPI指数的变化仍有不确定性，也同样可能超出大家的预想。

在投资中黑天鹅的发生难以预测，那么当黑天鹅事件到来时，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同时做到保守与冒险。当能够收到正面黑天鹅事件影响时，要非常冒险，因为这时候失败只有很小的影响；当有可能受到负面黑天鹅事件袭击时，要非常保守。就像巴菲特说的那样，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在经济不好时候，以很低的价格去买入优质股票，下降的空间十分有限，但是上涨的空间十分巨大；反之，所有人都在买入股票时，就要警惕危机，为了保守住自己的利润及时卖出。

做好防御措施，虽然我们不能预测灾难，但是我们可以尽自己所能提升防御力抵抗住黑天鹅的来临。具体来看，先保持充足冗余。防御性冗余是一种保险型冗余，也就是说要储存足够的现金，确保我们能够在困境下依靠充足的备件生存下去，也就是要有足够的备用金以应对突发情况（辞职、疾病、经济危机等）。其次，运用比较经典的杠铃策略，把钱分为两部分：将约85%～90%投入非常安全的领域，如购买国债；将剩下的约10%～15%投入高风险的产品，例如期权。这样，既能保证约85%的主要资金的安全，又能利用剩余15%的投机性资金来赌黑天鹅事件的出现。

另外，要防范那些令人不悦的黑天鹅事件，我们首先要保持一颗时刻自我审视的心，警惕自满心态。说是自我审视，其实就是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想当然”作出的判断，怀疑自己根据经验得出的初步结论，穷尽手段，反复检查，仔细斟酌。同时，面对“黑天鹅”事件世上并没有百分百绝对完美的防御机制，所以在面对风险时候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

《黑天鹅》

【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著

今天要推荐的第二本书是什么？

同样来自塔勒布的《非对称风险》。书中提及人类社会中有哪些非对称风险。非对称风险很多是由“信息不对称”引起的。这是指交易中的一方比另一方掌握的信息更多，拥有信息优势的一方就有可能出现欺诈行为。这是人类社会中最常见的一类不对称风险。

第二类常见的非对称风险是由权力和责任的不对称引起的。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方对别国的干涉主义。西方可以动用强权对别国进行干涉，却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人类社会还有一类比较隐蔽的不对称现象，叫做“少数派主导”。举一个例子，犹太教规中对于食物有严格的要求，犹太人只吃符合犹太教规定的食物。但在美国销售的饮料几乎都是符合犹太教规定的，在包装上都有U型标志，只不过印得非常小，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犹太人在美国总人口中的比例不超过0.3%，为什么犹太教饮料会出现“一统天下”的局面呢？秘密就在于其中的不对称性：犹太人绝对不吃不符合犹太教规定的饮料，而非犹太人可以吃符合犹太教规定的饮料。商家为了避免单独区分犹太饮料与非犹太饮料的麻烦，干脆就把所有饮料都做成犹太饮料。这一系列非对称现象导致的风险，就是塔勒布所说的“非对称风险”。

书中作者的核心观点是什么？如何应用到投资中？

作者认为在面对上述这些风险的时候，不能置身事外。切身投入到一项事业中时，要为自己的决策担当风险，承受损失，就是所谓的利益攸关。比如，对华尔街银行家来说，“利益攸关”就是要让他们自己拿出真金白银，和客户的资金绑在一起进行操作，也就是基金公司跟投的模式。

金融危机用纳税人的钱资助快破产的金融大鳄，导致这些风险转嫁到普通人身上；西方国家在伊拉克、利比亚试图的政权更迭，都是一种没有风险共担的表现。

最后塔勒布提到了一个投资中最核心的非对称风险：如果一个策略有可能触发爆仓，那么无论多么大的收益都是得不偿失的。所以他说，真正的理性，就是避免系统性毁灭。本书对应对风险有更强的指导意义。面对信息不对称亦或是长尾风险等一系列风险，我们需要远离赌博式地下注，避免系统性毁灭，并且通过实践去感受收获真理，成为理性投资者。

另外，作为投资人，要有时刻面对风险的意识，只有这样，才能督促自己不断学习。做投资核心是对未来的认知能力，看谁更具有前瞻性。而学习恰恰就是掌握前瞻性的根本办法，无论是多么高收益的投资大师，都应该持续学习。

《黑天鹅》和《非对称风险》两本书都来自塔勒布的“不确定性”四部曲，它们的侧重点有何不同？

两本书都谈及风险，《非对称风险》中，作者希望大家能够成为风险收益对称的风险共担者，而在《黑天鹅》一书中，作者则希望大家可以乐观地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正面的黑天鹅，然后更好地用理性的方法去应对负面的黑天鹅事件。

《非对称风险》

【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著